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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又生!凿了一小口,里头下人、小主子急疯了要出去,那火已经近了脚后跟,都不敢回头,这处儿是个活生的地狱,要死人。越桃见着及第郎把金凤推出去,又过来拉他,他摇头哭,“十八还在屋里!哥!桃儿要十八!”“救不了了!”旁边人也拉着他走,苦着脸,衣裳被烧的七七八八,身上疼,心底怕得脚软,推着哭喊的越桃出去,那火势一袭来,烫人的魂魄!“……哥!”洞口都烧过来了,他是吓坏了再不敢说话,见着那小口,关着好多的人命,哭得人都快死了,拿着衣服扑火,衣服也烧没了。躲得远了,都看着那院子烧,眼睛都不眨了,火,是活了,能把人烧死,这火怎么来的?要烧什么人?如何要烧活人?越桃哭昏了头,外头出来的人不少,没见着长十八,也没见着别的好哥哥,手脚全软了,孩子没遭过这事儿,正要晕,听见了马匹蹄声儿响,他一扭头,心都炸开了。赫连崇带着兵马,他首骑过来,没得下人扶,从马上摔下来,一条腿,站不起来,走不动,爬不动,狼狈人儿似的,直看着后院外头的人,慌得人都抖了,破破烂烂地朝他伸手。“桃儿!”那泪人儿,魂都活了,跑过去,喊声盖过了天,“爷!”十二客28赫连崇抱着他,抚着怀里的人物,抖得不像样子,边哭着,朝他急:“里头还有十八哥哥!爷,您要救他去!”见他这副模样,那爷也没犹豫,见着后头追上的兵,一声令下,披着湿草借水车,风火人马正要翻墙院夺火进去,就见那凿小口子里头冲出来个火人。身上搭着被褥子,全烧着了,只剩个怀里的絮,黑飞似的蹁跹,飘在空中遮着人面目,隐约看见怀里抱着一个人,环着他的脖子,像是傻了般盯着这火人。他的背全烧穿了,滋着烈火有股子诡异的焦rou味儿,一张灰扑扑的脸,厚刘海燎没了,露张黑脸,朝着水车跑。“十八!”越桃见着了,人都吓坏了,长十八就在这人怀里,被护得周全,衣裳都是齐的。他也奇了,看那灰衣裳的人,长十八也看他。“你叫什么……小钟?”长十八迷瞪着,眼睛却睁得老大。那火人送他留了好地,心一松,只一句,“贺忠予”,老实巴交的三个字,说完像是疼得厉害了,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赫连崇布着法子抢火,既围了出来的人,破烂似的挤在一起,叫五等分铺兵从侧门施进,架水车,扔几大包牛皮水袋子,几番下来仍近水救不了远火,赫连崇只急而无奈,叹道:“保人!赶快去救人!”一整个夜,“十二客”上下几十号人出来大半,伤了不少,里头也留了不少好儿郎,近了天际吐白,那出来的人看着这勾栏院一点一点地矮塌,红光镇城,漫山似的灰烬,燃了一大家子的故事,飘在天宇碧落,是消散了。“十二客”没了。一大家子的勾栏院,少山好水,里头花一样标致的人物,各显才能,如今再没了登台相,成了游散的可怜人。此番是近了立冬,清晨寒霜降下来,赫连崇赶来匆忙,这一家子人都不肯走,缩在一起,像在取暖。“多谢赫连大人救急之恩。”一枝春醒了,只看了一眼大阔的院子,似是不忍看,瞧着这个男人疲惫坏了,身上烧的破烂,他眼一热就跪下,“请受陆云峥一拜。”从没拜过什么官,一枝春是打心底感激他,没理会身边几个拦着的人,额头磕在地方撞得死响,正经规矩的三拜,赫连崇连忙扶他起来,“人命关天,没得可谢的。”越桃眼睛肿的吓人,一夜里担惊受怕地,心跳的极快,怀里搂着长十八,看他的爷,“爷,您来救咱,咱真谢你。”赫连崇摇摇头,有些愤恨,“早几日,我受容少初的信,知道你们有难,急奔回来,没想临了城墙只看见这儿着了。桃儿,爷早回来就好了!”他是恨的,想着为这个人上进,跑到远境去讨功名,挣个复元光,没想着只离了他的手臂,他的桃儿就遭了难。“勤娘子?”照殿红点着人,大半的人都出来了,少几个,他没见着那个惜命的人物,转了一圈,慌了,“勤娘子人呢?”勤娘子住在这小孔处儿,这小口还是他毁的,那么爱命的人,不会不知道这条道儿,那样精明的人,能逃不出来么?都静了。赫连崇护着他们,说要移到他府下暂避危机,一枝春虚着身子摇摇头,说好些的“梅妻”,怕给宅邸丢人,只讨了个偏僻的客栈房,“咱院子里人,最后再说会话。”人人都上赶着想出去的方法,脏院子,日日夜夜,时而受罪,时而娇嗔,大抵是遮风挡雨的家子。如今城人一炬,前程旧梦全失了,凤凰涅槃,像是重生了,却又觉得孤单。一枝春养了些时日的伤,说钱财都在钱庄,一日里解开了,说要分,“好好过活,咱各自都珍重罢。”长十八被个灰脸男人抱着,娇气的长十八,也没拦着,握着他的手,只紧了紧,没说别的话。这祸患来的好快,去的突然,把一间院子烧的精光,也烧走了这些“妖精”似的人物,折了魂魄,灭了法术,抽光了脊髓,灰头垢面地,站在地上。回到人间,做个人间儿郎,成个凡人生活。“十二客”散了,都散干净了,没一个留在吴元,这地方冷清,那名儿也无情人似的,斩断了他们的根底,把花烧死了,真真正正地“无缘”,做个了断,都走了。五年之后。新政立贤,君国大改,是个江山易主的好风光。四海封腾,祥居安乐,富足安康是合合乐乐的好人间。只听说了更生木讷,碰上个风流少爷,瞧着他乖巧,捡了回去,也过个好日子。那好些人堆在一起说笑话,寻着乐子,在一间酒肆里,跟从前一样,拌着嘴儿,嬉笑着。“好人多福,咱得信这个。”又说道赫连崇是个好官,去南下治了淮水的水患,灾情解除,百姓爱戴不已,官复崇光,做了郑园的大太守。府邸只有一位娇妻,是从个勾栏院出来的,名字里带个“桃”字,郑园满山的桃林开的极艳,都像是为着他一个人栽。还有个好官,叫容少初,被皇帝平了反,赐他大官做,他却解甲归田,带着一个半瞎子的人,隐居山林,不知道下落了。再说那个从前娇纵自私的白眼狼,长十八,被个老实人救了,心性大改,不再巴结大官,反倒跟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叹道世事无常,精贵公子哥儿,就要去人间吃苦了。长十八摇头说不苦,周遭都笑了。几杯酒入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