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恒篇完结】5
05. 当卡夫卡用微缩的能量核心将面前奄奄一息的地灵“回收”的时候，这片地区本就稀薄的能量的汇集过程终于结束了。 “这至少能稳定一段时间。”卡夫卡自言自语道，但她的眉头还是紧紧锁在一起，自从刃失踪开始的这5年来，原本相对平稳的能量拼图开始周期性出现波动，有时过于微弱，很快就会恢复正常，根本不会引起“监督者”们的注意；而有时过于迅猛的能量流失达到阈值，当地的地灵就会直接消失。 这种不正常的能量波动与正常的变化现象交汇在一起，干扰了数据的分析，卡夫卡不知道有多少跟她一样的“监督者”在关注这件事，不过经过如此长时间的个人努力，她逐渐有了些线索，卡夫卡确信这跟自己“傀儡”失踪的关系可不仅限于逻辑。 下一站，她得回到刃消失的小镇。 上次没有深究的事情，这次得搞搞清楚。卡夫卡打磨好自己的佩刀，耐心的上好了枪油，没有花费太大的精力就站在了刃转进学校的门口。当刃主动向自己提出要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很惊讶：在自己第一次与刃相识的时候，那孩子的精神状态非常的糟糕，死亡越过他的身体囚住了他的意识。“可以杀死我吗？求求你了。”刃睁着无神的眼睛凝视着卡夫卡，卡夫卡作为“监督者”会“回收”失职的地灵，她在进行这项工作时早已将自己视作刽子手，但同为人类，她下不了手，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于是卡夫卡用“言灵”为刃种下了“过去”，以及“未来”——刃会作为助手协助卡夫卡的工作，但说是助手，也仅仅是背负着“地雷”的人形武器，刃自此有了活着的理由，因为卡夫卡需要他，这种思想深深潜伏在意识的深处，因此刃一般情况都意识不到自己想活着的真正理由，也没有再想去寻死。 刃究竟是突发奇想，还是说受到了什么召唤？此时已进深夜，学校里的黑暗告示着无人在此的事实，卡夫卡沿着街缓慢前行，过去也有地灵会使用力量引诱无知的人类来到自己的区域，但这种行为大多是不同地灵间的一种交流方式，纵使有专业的送信人“无名客”，也不能保证惠及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丹恒……卡夫卡知道他百年前盛极一时，那时自己还没出生，但由于出色的业务能力，他几乎是最令“监督者”们放心的地灵，可惜最后他因为不信任自己自行将力量打散了。那以后这片土地几乎依靠丰厚的力量自行发展着，他是否还活着，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卡夫卡是人类，寿命不允许自己想象如此漫长的时光。 微风吹拂，上次前来处理刃的事情就是这样的秋天，既然土地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那地灵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卡夫卡的思绪飘远了，直到自己停在一盏幽暗的路灯下，那是一个武馆，墙壁的磨损和牌匾上的痕迹无一不诉说着它的历史，卡夫卡敏感的注意到了屋内的灯光，有种神奇的魔力正在吸引自己，于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亮灯的是内屋，有三个人围坐在桌前，桌上的菜肴似乎刚刚出锅，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不速之客呢。”背靠门口的白发男人率先发出了声音，“我还以为是他们已经到了……”白珩的表情迅速从兴奋转为了失落。“不管怎么说，先坐吧，我再去添一份碗筷。”镜流神色漠然，起身与白珩一起去对面的厨房。 他们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存在，这有些不太正常，卡夫卡轻抚了一下佩刀。“你是人类，不是地灵，对吧。”景元回头了，示意卡夫卡从黑暗里现身。 “这里原本的地灵很快就会到达了，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卡夫卡能确认在场的三个陌生人都是人类，不知为何他们似乎知道地灵和监督者的存在。“刃在哪里？”直觉告诉卡夫卡，若如此，他们对于5年前的开端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和丹恒在一起，5年前我了解到你是刃的家人，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同时也是“监督者”。”卡夫卡吃了一惊，丹恒还活着，但…… “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工作。”卡夫卡优雅的坐下，将右腿跨在左腿之上。 “你虽不是地灵，但似乎有些不一般的能力，”卡夫卡继续说到，“作为主人，能不能替我解答，为什么我留在刃身上的法阵的阵基会在这所武馆里？” “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你知道触发那种法阵的方法。” “我明白了，你想杀死这里的地灵。” “不，我想要救他。” 吱～呀～ 一股，不，还有一股，两团强大的力量气息很快充斥了整个武馆。那两个陌生女人没有回来，应该是已经离开。这里随时可能会爆发冲突，卡夫卡本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但刃在场的话，自己不一定会失败。 丹恒在前，身后跟着身披黑袍的刃，当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家”，还有桌上微微发热的菜肴，丹恒向景元点了点头。“辛苦了。”他说着，很快将目光移到了卡夫卡的身上。 “监督者卡夫卡，来此是为了5年前消失的刃。我会将他交还于你，不过你得稍等片刻。” 丹恒虽吸收了丰沛的力量，却没有散发出敌意，卡夫卡能感受到这力量很杂，就像各种不同地灵混合的灵魂。倒是刃，用沙哑的嗓音说出了卡夫卡的名字，却包含着浓烈的反感。 “我需要去净化刃。”随着丹恒周身青光闪耀，隔壁房间的三角阵基呕出浓郁的黑雾，根根坚韧的触手将门边不安的刃拖拽过去，刃条件反射似的挣扎，丹恒却捧起他的脸，轻声安慰着，“没事的，我会和你一起去取回你的完整的灵魂。” 守门的地狱之犬重新被吸进阵法，景元和卡夫卡面对阵法超出预期的使用方法，也只能在“门外”等待了。 那是一片无边无垠的白色空间，里面空无一物，化为黑狼原型的刃仍跟在丹恒不远的地方，他们漫无目的的探索，直到两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匹眼眸湛蓝的白狼，和周身充满裂痕的人。是刃……丹恒看清了，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意识，真正的刃也意识到了丹恒与黑狼的到来，与白狼点头示意它离开，随后缓步走来。丹恒急不可耐，他鼻尖酸涩，几乎是撞进了刃的怀里。 “你好，丹恒，好久不见。”刃搂住臂弯里的人，轻吻他的头顶。 “是的，好久不见。”丹恒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抬头对上了刃的目光，但刃眼中，饱含的却是疲惫，好似那烛火将要熄灭。“与你自己的另一部分融合，你就能重返最初的样子，我将学会给予，我希望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丹恒声音颤抖，面前的人类愿意为他以命相搏，自己重新汇聚强大的力量，至少能在他有限的寿命里将他保护在自己的身边。 “不，丹恒，我将意识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郑重地向你告别。”刃脸上的裂痕毫无预兆的开始扩大，他用目光引导丹恒看向黑狼：它正焦虑的来回踱步，面前一人是他自己、另一人是自己最希望占有的宝物，这种选择对于一个还在学习的野兽来说有些过于困难。 “那部分的意识是我希望留给你的礼物，那是我希望活下去的愿望，并且这愿望就是由你而生，引导他，丹恒，他还幼稚，但他会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搂抱丹恒的左手几乎完全碎裂消散，丹恒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无法挽留面前的刃。碎裂还在继续，时间正在流逝，一股无能为力的愤怒冲刷了丹恒的心脏，他召唤出自己了如指掌的长枪，将枪尖指向那个慌乱的动物，“你若离开，它也别想再活下去！”黑狼委屈至极，但仍遵从丹恒的想法将脆弱的脖颈送向长枪。“没事的，丹恒，若这是你的愿望，就动手吧……”刃无法支撑自己的躯体，在完全消散前挤出了痛苦的笑容。 他知道，他知道在视线消失的时候，丹恒会放下他的执着，自己也终于走向安息。 丹恒低下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黑狼随着刃一起消失了，多半是脱离了阵法的控制取代了外界的“刃”，丹恒引诱人类，却没想过取人性命，当景元告诉他刃是为了救自己而落得如此下场，自己就一直带着那残缺的灵魂寻找修复的方法。5年来，他们游历各地；他们从零开始交流，黑狼思维单纯，在丹恒日积月累的影响下如同咿呀学语的孩童；他们zuoai，不论是为了传递吸收的力量，或是单纯怀念那温柔的爱抚。 若景元是半途出现的养子，那么黑狼就是自己真正孕育的意识，我拥有他，他只因我诞生。 交流已经结束，自己仍没有和黑狼一起回到外界，白色房间吸收着所有的信息，却不做出任何回应。白狼不知何时回到这里，正注视着自己，他的瞳孔忽大忽小，就好像调整焦距的摄像头。 “你就是，那三角阵法的丢失的脑袋。”丹恒几乎是把这话挤出喉咙，打破了沉默。 “是的，”白狼蓝色的虹膜里闪过一些意义不明的数字。“你可以叫我【理型】。” “你的情绪指数正在恢复正常，丹恒。在送你出去之前，作为奖励，我们有短暂的交流时间。” “刃究竟怎样启动了阵法？他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类。” “回复：原因如下——一，参与者景元知道阵法的启动方式；二，“监督者”卡夫卡将召唤地狱犬的阵基埋在了刃的体内；三，刃身上拥有来自你的力量；更正——以上方法只能启动，而不能完成阵法，原因四，我与人类刃做了一笔交易。” “细说内容。” “人类刃渴求死亡，我同意将不愿死亡的意识分离形成个体；而这部分意识要作为工具参与我管理的实验。” “实验内容。” “找到可控的能量来源，为真正的计划做准备。补充：作为个体，刃实验产生的情绪能量远超预计，但很可惜，不够稳定。” “所以实验失败了……”丹恒感到额角发痛，自己乃至人类和地灵为之付出的所有过去在纯粹的观测者面前只是可以量化的数据。 “是的，丹恒，但不必担心，我会重复实验，直到那个真正的答案出现。” “等等，”丹恒没太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思，“你是要……” “没错，我会回溯时间。这就是地狱犬阵法存在的真正意义——重启流程的按钮。” 丹恒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送出了纯白的空间，白狼的双眼布满了复杂的数据和信息，它正在为下一次尝试做准备。这时，两匹灰狼来到了它的身边。他们金黄的眼睛诉说着激动的情绪，“老大，我就说了这招有用！”星率先出了声，“哎呀你没听到吗？情感的能量上限高，但是不可控啊。”穹向她泼着冷水。 “就算这样，至少咱观摩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我天生就有写故事的天赋呢！” “我下次帮帮你吧，你这故事缺斤少两的。” 白狼结束了信息的检索和整合，向两个拌嘴的同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提问：为什么要将能量传递的方式设置为性交？” “这你就不懂了，老大。”穹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上面的观测者都喜欢看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