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我已经迷恋你了,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迷恋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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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照夜离开他的那一日,他就没想过能再次见到她。 他知道的,从他死去的那一刻,他们夫妻的情分便缘尽了。 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能相遇能相爱,还能怀上胎儿,全是他拼着性命不要才求来的短暂机缘。 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人苦口婆心的劝他放弃,劝他放下,是他不听劝,是他死心眼,是他执着不肯放。 他从以前到现在,从活着到死了,就一直是个认定后便坚决不改的犟性子啊。 最后那人见他痴的没了法子,见他苦的令人不忍,便深深叹着气的给了他两个小小的瓷瓶。 那瓷瓶里面装着的,正是能帮他完成多年心愿的东西。 后来漫长而孤寂的时光一日过去一日,梅宅上下都早早的布置好了,他就穿着亲手缝制的婚服,拿着两个瓷瓶,坐在窗边日日痴痴的等。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分不清过了多少日多少年,才终于等到日思夜想的人进入望仙镇的那一天。 短短两月的恩爱日子过后,那人把孕肚硕大的他抱入屋子狠cao了一场,cao得他险些流产,来日却是招呼没打一声,便静悄悄的再次离开了。 情人最恨别离,却不得不生别离,这次分开后,他绝望的心想和她的缘分便是彻底终结了,他也该认清现实了。 可他那时满心绝望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不过短短数月而已,他竟然又看到了熟悉的影子,熟悉的眼睛。 眼前心疼的眼神,白皙的脸庞,梅逊雪不禁是神情恍惚,差点以为自己是在白日做梦。 他不可置信的缓缓抬起手,尝试着摸了摸面前人的脸,手里带来柔软温暖的触感,终让他相信自己所看为真,并非他临死前的梦境。 “娘子,娘子,是我的娘子啊......”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却欢喜的笑出了声,顿时激动的把身前人抱了满怀,眼眶里也变得湿润。 此生多少情与仇,可他最终所求的也不过是和她长相守而已。 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要求罢了,上天就一次一次的逼他放弃,可他所爱之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向他奔来,勇往直前,不顾一切。 他真是遇到了这天底下最美好最勇敢的姑娘呀。 他死死抱紧怀里心爱的姑娘,声音哽咽的感慨道:“我的娘子回来了......真好,为夫竟然还能再见到你,是天可怜我,把你送了来见为夫最后一面。” “说什么傻话呢,才不是老天让我来见你,是我自己想来见你,我日日夜夜的都想来见你嘞!” 京照夜同样紧紧的回抱着他,又哭又笑的骂他。 “以后你也会见到我,天天见到我,时时刻刻都能见到我,看得你都要厌倦了我,可我还是会缠着你不走,谁也别想让我再离开你。” 听完这话,他原是该高兴的,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的心里全是满满的苦涩与惭愧。 “娘子……娘子,你入望仙镇和我成婚怀胎,都是我算计你的......我想要你迷恋我,想要你失去理智的和我在一起。” 他抱着来救他的心上人,心里苦得厉害,最终却还是狠下心的进行坦白。 “成婚的那段日子里你会浑然忘我的迷恋着为夫,皆是我身上的香气都是药物所致,若我身上没了香气,你也就不会......” “我已经迷恋你了,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迷恋上了你。” 她紧紧的抱着他,急声打断了他,无比郑重而严肃的说:“梅逊雪,你这个眼睛坏掉的大傻瓜,让我迷恋的从来不是那些看不到的香气,而是摸得见看得到的你呀!” 梅逊雪闻言就呆愣了好会儿,像是颇为艰难的缓慢理解了过来,紧接着快要喜极而泣。 他眼中滑出艳红的泪珠,就死死的抱紧了怀里的姑娘,抱得那么紧,像是一辈子都不肯松手。 矮瘦道士在身后不远处手持佛尘,目光冷冽的看着这一幕,被他们郎情妾意的腻歪劲拖得不耐烦了,上前两步冷冷的催促起来。 “二位,叙旧该够了吧?咱们的正事该开始了。” 是的,正事当前,她们夫妻二人再次重逢后要叙情谊,要互相坦白的秘密,以后都多得是机会,多得是时间。 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把这些贸然闯入别人家里的,伤害主人翁的可恨杂碎通通都赶出去。 京照夜的小脸一变,抹掉眼泪端正神情,把缺失鬼丹没有护身之力的梅逊雪推在身后护住,接着迎身向前,对他高声怒喝。 “你真当他没人护么?拜了堂他就是我的人,你伤他就是害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弟子,惹了我不想死就快滚,你还能留得一条性命在!”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的弟子,所以我才一直想把你及早送走,偏你软硬不吃,坚持信他是无辜的。” 道士站在她的对面,抱臂幽幽的长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你回了扶摇有那怪物守着,还能被你找到机会溜了出来,真是会给我惹麻烦。” 他看了看远处,又长叹一口气:“罢了,速战速决吧,否则那怪物来了我也没十足把握能跑掉。” 说着,他向斜角落外的一处不快的招呼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出来做事,否则你那双眼睛就别想保住了。” 语落,一白衣男子慢慢从墙后走了出来,容貌俊美,眼眸明亮,和梅逊雪生得格外相似。 他站在原地,犹犹豫豫的看了眼矮瘦道士,又看了看互相抱在一起的京照夜二人,神情颇为复杂且难堪。 “你还在犹豫什么?”道士冷笑一声,满是鄙薄,“别到这时跟我说你心软了。你当初所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自愿所为?这会儿又装给谁看哪,你那眼瞎什么都看不清的哥哥?” “娘子,他在跟谁说话?”梅逊雪的眼睛看不太清,却还听得见,一下捏紧她的手臂,“除了咱们,还有别人在此处么?” 即便知道他看不清,京照夜还是反身紧紧抱住了他,再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避免他看到一张恶心而卑劣的脸,徒惹他伤心而难过。 她一边望着那沉默不语的白衣男子,一边温声而冷淡的回答道:“除了咱们,没人在这里,只有一个坏事做尽的魔修和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闻言,那白衣男子的脸一下就白得通透了,却未曾反驳一字。 “说得好,说得妙,说得恰到好处。”那道士哈哈大笑,抚掌连拍,“他跟着我入魔修道数十载,日日却对外装的人模狗样,坏得不够彻底又狠不下心当人,魔不是魔人不是人,可笑的紧嘞!” “自小师尊就告诉我,魔没有心善没有良心,只为利益便可不折手段,该死该杀,人人得而诛之。” 她抱住怀里抿唇不言的人,一字一句的咬牙怒骂。 “但比起坏得分明的魔,他这种卑劣可憎的愚人,更该死更该杀!” “你要他死,我绝不拦。”那道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只是在拿到鬼丹前他对我还有点用处,等我拿到了鬼丹,你要杀要剐都随便。” 那白衣男子闻言大吃一惊,尖声唤了一声师父! “行了,就是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才一直保你平安,也算补了你叫几十年师父的情分。”那道士不在意的对他摆了摆手。 “反正拿到了鬼丹咱俩就桥归桥路归路,今后你是死是活也由不着我管了。” 听罢,白衣公子的脸一下白得彻底,嘴唇咬紧,双手握拳。 当年说不清是兄长有意放过了他,还是师父救他救的及时,整座宅院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奴仆们被活活烧死,父母也遭受囚禁。 可在月前,就连仅剩活着的父母也死了,死得惨烈极了。 他们痛苦而怨恨的哭嚎声,他在宅外也听得清清楚楚。 自从当年那事发生后,他便跟随师父远走他方,再未进入望仙镇一步,他也不想再和这里扯上一丝半毫的关系。 偏偏天不遂人愿,没过几年师父就听到望仙镇出了一个修出鬼丹的厉鬼的传言,便急不可耐的带着他重回旧地。 没想到传言中的厉鬼竟然就是他的亲兄长梅逊雪。 师父贪图兄长身体里的鬼丹,却又无法顺利的拿下他,不死心的使上一切手段,就想着能找到机会抓住他的软肋。 他们在望仙镇一待便是十年,兄长大概是知道了他的存在,但有意无意的避开从不见他。 可能是因为那点微末的旧情,可能是兄长仍有残存的善意,他从不对数次打扰梅宅的师父下过狠手,每回只是赶走作罢。 但不死心的师父无视了兄长的好意,不听他的多次劝解,仍然执着鬼丹,不得到手誓不罢休。 其实他真的不想和兄长对抗,也不想挖兄长的鬼丹,他有了一双能看见的眼睛,有了一颗能修仙的金丹,他已是心满意足了。 但是现在…… “师父,我体内的金丹被她挖了回去,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凡人。”他望着道士,惨白着脸的说道,“你要是不管我,我很快会老死的!” “那又如何?”道士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你天生无灵根,金丹在你体内数十年也无法引你入道,说明你本就没有修道的机缘,你能保持青春至今已算我的再造之恩,眼睛也是我给你装的,你该心满意足了。” 是的,连他的眼睛也是师父给他装的。 当年他信以为真的那个法子竟是假的,他吞下兄长的眼珠,服食了金丹也没有恢复眼睛。 若非顺手救他出来的师父用秘法给他医治,他的眼睛只能继续的坏下去,一辈子当个看不见的瞎子。 某种意义上,师父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可人性贪婪而不知满足,得到的东西转头又被收回去,他就又怨恨又不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