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好心沒好報】

    ＃

    周亞璇的生活終於恢復了原狀，兩個禮拜過去了，余瑾也沒有再出現。她該高興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一個人獨處時，她總會想哭呢？幸好，她在其他時候都掩飾的很好，一如往常。

    但邱玉青卻不這麼想，她覺得亞璇彷彿變作行屍走rou，雖然工作沒有馬虎，但內心似乎與外界隔絕，不笑、不講話。

    「玉青，我聽到一個大消息。」有個護士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邱玉青拍了一下手掌。「那人果然得到報應了。」

    「什麼報應？」周亞璇靠近她們。不知怎麼的，今天心中一直很不安，又看見與玉青說的那位護士不時將眼光飄到她身上，感到她們的話題一定跟自己有關係。

    說悄悄話的護士露出為難的神情，邱玉青反而覺得說出來也沒差。「是余瑾那王八羔子得到了報應。」

    周亞璇震了一下。「他怎麼了？」

    「他啊，昨天出了車禍，現在躺在病房裡。」

    「有沒有怎樣？嚴不嚴重？」周亞璇一手按在心口上，一邊焦急地問。

    邱玉青擰著眉。「妳幹嘛關心他，妳忘了他那時是怎樣對妳的？」

    周亞璇沒有回答，忐忑的神情仍舊盈在臉上。

    「反正他沒有生命危險，妳就別管他了。」

    邱玉青和另一名護士都忙活去，周亞璇扭絞著雙手，不安籠罩在胸口，腦子裡盡是余瑾受傷的影像，根本沒辦法再思考任何事。

    周亞璇不知不覺走到住院大樓，迎面碰上賴華仁醫生，他看她臉色蒼白上前詢問她怎麼了。

    「華仁醫生，你知道余瑾這個病患嗎？好像是昨天住院的。」

    「他是我的病人。」

    周亞璇心急地問。「他現在怎麼了？」

    「妳認識他？」見她點點頭，賴華仁想起前段時間有個美男子自稱是亞璇的男友，在會診時並沒有認出他。「他昨天開車失速翻車，還好沒什麼事，一些輕傷而已，可是他還沒清醒，所以送他到普通病房。」賴醫生朝走廊最底指指。

    周亞璇蹙蹙眉。那間是健保病房，她以為余瑾的身份應該要會住在單人病房的。雖然知道他沒什麼大礙，但是她還是想去看看他，了解一下狀況，不過心裡難免有些掙扎，萬一姚琦在或是余瑾醒著……還記得他們最後一次碰面的情形，他一定不想再看到她。

    賴華仁醫生溫柔地提議。「我陪妳過去看看？」

    「不用，我知道他沒事就好了。華仁醫生，你先去忙吧，我回急診室了。」

    木訥的賴華仁雖然想留下來多陪她聊幾句，聽到周亞璇的話也只是點點頭先離開。

    周亞璇雖說要回急診室，心中仍是猶豫著，來來回回幾度，已來到病房門口，卻是緊張地連探頭一看都不敢，不過她聽得到病房裡傳來的聲音，有兩個女人在對話。她們稱讚Ｄ床的病人很帥，但竟然沒人來照顧，而且到現在都還沒醒。

    聽見她們說的人名字正是余瑾，不過她卻猜疑怎麼會沒有人來照顧他，他不是亞芙羅美的總經理，就算他那當紅的明星女友抽不出空來照顧他，以他的身份請個看護也是沒問題，究竟是怎麼回事？再者，他到現在還沒清醒，病情難道比賴醫生所說的嚴重？

    這時她腦海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看一眼就好！我只要看一眼就好。」等她回過神，離病床只剩三四步的距離。

    她能很清楚看見余瑾的臉孔，那張眾人都會稱讚的五官，卻是周亞璇未曾見過的樣子，像睡著了一般。

    「小姐，妳是這個帥哥的老婆嗎？」

    轉過頭看到一個親切的婦人過來打招呼，她連忙搖頭。

    「是女朋友囉。這麼晚才來看他？有這麼帥的男朋友，要顧緊一點！」

    周亞璇只是尷尬一笑，她想舉步離開，卻感到磁鐵的吸力在另一頭拉著她。好不容易聽完阿桑關心的問候，她緩緩地走到余瑾的床邊，叮嚀自己只准看一下下就走。

    方才聽阿桑說，他昏迷約有二十個小時了，似乎太久了，難道……沒事的，他很快就會醒來。周亞璇這樣告訴自己。等他起來若是發現她待在這裡，恐怕會不高興吧！於是她決定離開。

    換下護士服後，邱玉青轉轉緊繃的脖子。今天下午，急診室好像特別忙。不過她了解原因其實是因為少了亞璇的幫忙，所以才會這樣。

    對了，亞璇那傢伙怎麼會突然不見踪影？她懷著不好的預感來到住院大樓。問到余瑾的病房後，邱玉青悄聲來到他的病房外，果然看到周亞璇一臉憂慮地坐在他的病床旁，她忍不住衝進去把亞璇拉了出來。

    「妳在這兒做什麼？」

    在這做什麼？周亞璇自已也不知道，她只記得她原先要離開的，但腳卻自己走了回來。

    「妳忘了這個人之前是怎麼對妳的？而妳還花心思在他身上，太可悲了吧！」邱玉青只要想起來都氣得牙癢癢的。

    「他昏迷了一整天，我真的很擔心。」周亞璇心想竟然都被邱玉青發現了，不如就直接坦白吧。

    「那是報應！他不是有錢人嗎？他家裡一定會替他出辦法的，這裡輪不到妳cao心。」

    跟著邱玉青作勢要拉她離開，她一邊掙扎一邊接著說。「好像出了些問題，已經一整天都沒人來看他，而且他住的是健保病房。玉青，妳聽我說。我真的很想離開，可是我做不到，除非他醒來，不然我沒辦法就這樣離開！」

    周亞璇雖然強忍著，但眼眶仍舊溢出淚來。

    邱玉青嚇了一大跳，因為她從未在人前哭過。事態嚴重了，原本以為只要過個幾天，亞璇就會逐漸淡忘余瑾這個人，但看來她似乎跌得太深。

    奈何不了她的眼淚，邱玉青要她答應晚上一定得回家才先行離開，但心裡始終放不下扭性子的亞璇。隔天一早邱玉青又來到余瑾的病房，果然看到她依舊坐在床邊。

    「妳不是答應我會回家的嗎？」邱玉青一看到她就唸了起來。

    「我只是剛到。」她解釋，卻低著頭不敢看對方的眼。

    她雖然換了衣服，但眼下的黑眼圈掩蓋不了她徹夜未眠的事實。邱玉青也不是傻子，她早就跟昨晚值夜班的護理師照應過了，她們說亞璇在凌晨時是有離開過，但大約一個半鐘頭就回來了，不止如此，她還站在門外不敢進入，一直等到天亮了才又進去。

    邱玉青想到就受不了，她再問。「妳打算待在這裡多久？」

    周亞璇想了想，才緩緩道：「我之前也是住院大樓的志工，專門照顧沒有家屬陪伴的病患。只要他的家人或朋友來了，我就會離開。」

    邱玉青氣呼呼地喘氣，還是認為她不該這樣做，她握住玉青的手。「很抱歉，急診室就辛苦妳們了。」

    「我拿妳沒輒，到時別怪我沒提醒妳這樣做是好心沒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