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2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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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前孝仁太后因病薨了,先帝仁孝,令举国丧一年,他自己又大悲大恸,这才会导致之后一病不起,缠绵病榻。 所以从那时候起,就是太子监国。 可一旦太子长期监国,皇位易主也就不远了。 再没有人会比赵氏子孙更清楚这件事,尤其是赵承律那样的赵氏子孙。 “兴王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保全后嗣,而崔钊行,是铤而走险,想挣个从龙之功罢了。” “就这样?”宋乐仪秀眉紧锁,“难不成兴王凭兖州之势……” 这话说来就有些糊涂了。 兴王起兵,就再不是兖州一州之力, 天下势力伺机而动,成王败寇,那本就是一场豪赌。 兴王若成,入主宫城,黄袍加身,他送到崔钊行手上的是他唯一的嫡子,将来就是要承他衣钵的皇太子,崔钊行当然是从龙之功。 他若是败了,崔钊行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杀了崔慈之,一了百了。 只是好巧不巧,孙其也是在那个时候搭上崔钊行这条线的。 事情成了将错就错。 赵盈摇着头站起身:“藏匿兴王后嗣,孙其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父皇砍的了。” “元元,那你说这个事儿姜承德他知道吗?” 姜承德? “他一定不知道。”赵盈看她还是皱着眉头,就低头看她脚尖儿方向。 宋乐仪拉住她:“没事儿,一会儿就不疼了。” 她又无奈,只好扶着人慢慢的走:“一会儿叫书夏去取冰块来,敷一下好得快,以前也没见你这样毛躁,近来怎么什么事情都听不得了?” 是事情太多了,替她担心,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她都恨不得一夜睡不着。 每件事都看似顺利,其实叫人悬着一颗心。 她横了赵盈一眼,嗔怪的意思一览无遗,话倒是不说。 赵盈扶着她胳膊,走了有三五步,宋乐仪才转头又问道:“姜承德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啊,孙其就能欺上瞒下?” 按照崔钊行所说,崔慈之的真正出身,孙其是在他两三岁那年发现的。 事实上也是崔钊行故意为之。 本来崔慈之早就该死了,但他转念一想,把事情透露给孙其知道,这秘密成了大家共同的秘密时,知道秘密的人,就不得不坐在同一条船上。 所以本来他是以为孙其把事情告诉了姜承德,这样他就顺理成章的坐到了内阁次辅的船上去,且不用怕姜承德随时可以把他扔下船。 于是才会在之后十几年间真将崔慈之爱如己出,待他那样好,任凭他在家里欺负自己亲生的孩子也还是护着他。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打从一开始,孙其就准备好了欺上瞒下。 谁让孙其根本就不是姜承德的人呢? 赵盈冷笑出声来:“他那时候的主子是刘寄之,不过他明面上是姜承德的人。 这种事情,翻出来就是一个死。 姜承德是孙其的作师,内阁次辅,刘寂之这样都能把他收为己用,你想想花了多少心力。 我估摸着,叫孙其为刘寄之去死他都是肯的。” 宋乐仪仔细品了品:“崔慈之的身世是个把柄,却不是崔钊行的。 对刘家而言,那是姜承德的死罪。 原本刘寄之是在等一个最合适不过的时机,由孙其出面,挑明此事,他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一切都是孙其因看不过姜承德这等忤逆君王的行径而金殿告发,自与他无关。 届时不动声色就拉下姜承德,当然了,孙其其实也用不着去死。” 赵盈说是啊:“他做个老好人,出面求个情。 孙其这些年虽然跟着姜承德,但首告毕竟有功,最多也不过是罢官去朝,但总能留下一条命的。 人家想的是将来靠着赵澈上位,根本就没打算在这一朝有多大作为。 忍辱负重,能屈能伸,这孙其还是大丈夫也?” 宋乐仪又愣了一瞬,她这阴阳怪气挤兑人的本事,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厉害。 旋即便又笑起来,那手肘撞她腰窝:“可是你之前已经布置好了这么多的事,崔慈之这一件事,已经足够置姜承德于死地,你还要去走那些路吗?” 赵盈脚下顿住,宋乐仪身形自然随着她停下而停下:“元元?” “这些路不单单是为了拉下赵澄和姜承德。”她叹了口气,揉了把眉心,“赵清远在凉州,我手是不能伸那么长的。 姜承德能对远在凉州的赵清下手,甚至他极有可能置赵清于死地,那是因为他姜承德在朝为官几十年,姜家根基本又深厚,他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非我一朝一夕可比。 这一点上,我从来都很明白。 是以有那么多的筹算谋划……” “是为了安王。” 宋乐仪顺势就把她的话给接了过来,又安抚似的拍了拍她手背:“你自己看着办嘛,总归你主意这样正,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想着你近来辛苦,若单就一件事能解决,倒省去你许多麻烦。 不过你要这么说,我也明白的。” 她应该是真的心疼赵盈辛苦,这头话音才刚落下去,立马就又转了话锋,根本就不给赵盈接茬的机会,岔开了话题不愿多说:“玉安观的宴你既然说三天,还回去吗?” 赵盈眼下是身心舒畅的。 崔慈之这种把柄捏手上,等姜承德料理了赵清,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弄死姜承德。 于是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回去,咱们就在玉安观住上三日,什么糟心事都不理会了!” 第262章 投毒 玉安观小宴三日,吏部尚书府和广宁侯府要结亲的消息已传遍京城。 高夫人点头做了主,两家换过庚帖,三书六礼走了起来。 崔晚照她们几个一早都知道这个事。 当初高夫人是碍于崔家丑闻刚闹开,不宜提及她的婚事,只能暂且搁置下来。 云氏则极有分寸的,根本都不用高夫人开口提醒,就已不会登门去说。 原本宋昭阳的意思是想请天子赐婚,倒不是想着能给尚书府带来多大荣光,而是总舍不得委屈了崔晚照。 但这事儿没按照宋昭阳所想的进行下去,是崔晚照同高夫人讲的。 虽说她自己并不是个娇花性子,不过从小到大内敛含蓄不张扬却是真的。 她非宗室女而得封县主,已经不知如何风光,成了人家的眼中钉,现如今这上京中没有不羡慕她的。 说来命好,尽管摊上崔钊行这样的爹,却偏机缘巧合下同永嘉公主做了闺中好友,还得了宋怀雍青睐,才有了如今这一番机遇。 是以天子赐婚,她实不敢想。 便再三同高夫人说过,高夫人私下里又告诉了云氏,这事儿只两家商定,再没惊动到御前去。 从玉安观回城途中,崔晚照就坐在赵盈的马车上。 一入了城门还能听见行人议论。 又不知谁眼尖,远远地瞧见城门下驶来的永嘉公主车架,还有那跟在车架之后各家贵女的软轿或车马,便又纷纷驻足,停下观望。 指手画脚是不大敢的,但小声说上两句总忍不住。 话里话外提起崔晚照和宋怀雍的婚事来,马车里的人就羞红了脸。 宋乐仪腾地站起身来,缓缓挪到崔晚照那边去:“这回好了,事情总算定下来,就是往后jiejie不能跟我们到外头逛去了。” 待嫁的女孩儿要留在闺阁中,民风再如何开化也没有到外面随意走动的道理。 何况她要嫁宋家,将来就是赵盈和宋乐仪的阿嫂,如今还跟着她们在城中四处走动,给人看见了也的确是要闹笑话。 宋乐仪只管打趣,崔晚照一味的红着脸不愿理她。 赵盈心情似比前些天好了很多,笑着把宋乐仪往回拉:“崔jiejie最是经不起逗的人,表姐还打趣她,当心表哥知道了,回了家有你好果子吃。” 崔晚照原本就红透的小脸儿登时更红三分,要滴出血一般:“你也跟着她不正经,这样揶揄我。” 女孩儿家在马车内笑做一团,车外路人的那些议论或羡慕或泛酸,都再没入了她们的耳。 把人送回广宁侯府时,一下了车,先看见的根本都不是侯府的小厮。 赵盈缓缓下车,宋乐仪已经看呆了。 崔晚照更不好意思,甚至往宋乐仪身后躲。 等宋乐仪回过神,忙就闪身让开了。 崔晚照诶的一声正要去抓身边的人,一抬手,却抓空了。 宋怀雍踱步而来,目光却始终只落在崔晚照一人身上。 宋乐仪笑起来,赵盈拽着她手腕扯她,示意她闭嘴。 宋怀雍也无奈的瞥她,但只是匆匆一瞥,旋即视线又放回到崔晚照身上去:“我回明了母亲才来的,知道你们今天回城,想来见你一面,再往后不好私下见你,不合规矩。 母亲见我态度诚恳,又再三保证绝不会有半点逾越,才放我来。” 崔晚照别开脸,其实是不好意思看他的,于是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和宋怀雍私下里并不是没见过,在崔家的事上,她甚至入夜约见过他。 少女情怀每个人都会有,而在这个年纪,戳中她心中柔软的那个人,刚巧就是宋怀雍。 她要嫁人了,那个人是宋怀雍,这种感觉是奇妙而又令人感到幸福的。 但事情才议定,这个人站在她面前,柔情蜜意说着这样的话,她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景,故而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剩下的就只有扭捏和害羞。 赵盈掩唇咳嗽了两声,拉着宋乐仪越发往马车旁边退过去,一直等靠到了身后车辕,才扬声叫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