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随军
第一章 随军
绿皮火车在轨道上哐当哐当地行驶着，时不时就会往上一颠。 丛栀坐在座位上，将头抵在了车窗上，神色恹恹。 现在在过隧道，呼啸的声音让她几乎感觉耳鸣，时不时透过来白色光点，晃着她的眼睛。 车窗外是一片浓稠的黑，好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也像是丛栀不明前程的未来。 “诶，大妹子，你是在哪到站啊？” 对面坐着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一身黑色衣衫的女人，看着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面相和善。 丛栀对她笑了笑，“我就在南市，大姐你呢？” 女人拍了拍手，惊喜道：“这不是正正好！我也是在南市下！我家男人在那边当兵，这不是申请下来了房子，就让我去伺候他了。” 虽然话语之间带着几分指责，但看女人笑颜如花的样子不像是不情愿，毕竟在这个年头，嫁给军人、去部队随军可是顶顶好的事！放在十里八乡说出去有谁能够不羡慕！ 听见她的话，丛栀一路以来的担心终于消散了一些，脸上的笑也加深了。 她恢复了几分活力，咬字的时候声音清脆又甜软，“大姐，我也是去随军，我家男人也在南市当兵。我叫丛栀，您怎么称呼？” 李红花摆了摆手，“什么您啊的，妹子你管我叫红花姐就行，我叫李红花。可算是找到了个解闷的人了，我们姐俩这些日子就相互照应着吧！” 李红花是一个热情爽朗的性格，丛栀原本的性格也活泼，只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多了几分阴沉气，现在遇见了她，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她对着李红花笑的眉眼弯弯，“知道了，红花姐，你管我叫小栀就行。” 李红花看着面前的姑娘有些咂舌，这姑娘长得可真是好看。 火车里挤满了人，来自全国，去往各地，挤在一节窄窄的车间里本就不太好受，也只能靠着说话解闷，车厢里的说话声都没停过，大着嗓门说话的声音充斥了车间。 丛栀之前是没人说话，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人说话，就和李红花叽叽喳喳说了个不停，原本难受的胸口也好了很多。 互相试探着交换了一些信息，最后丛栀惊喜地发现李红花的丈夫和她的结婚对象在一个部队，这回两个人之间就更加熟稔了。 现在像是丛栀这样漂亮脸嫩的女同志难找，几乎都因为温饱难以满足有些面黄肌瘦的，李红花也比看起来的年纪要小上一些，她二十五岁，丛栀才只有十八岁。 李红花在家里是细心习惯了的，一早就发现了这姑娘的血色不太好，十分热情地将自己兜子里面的红枣拿了出来，让丛栀抓一把塞在兜里吃。 丛栀最开始有些不愿意，七十年代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是谁家的粮食都是十分珍贵的，更何况是红枣这样补血的东西。 李红花直接用大手抓了一大把塞进了丛栀的口袋里，见丛栀还想要还回来的时候，佯装生气： “你要是给我的话可就是看不起姐了啊！” 话都这样说了，丛栀只好将手收了回去，“那谢谢姐，红花姐你破费了。这是我家给做的馒头，你也尝一个。” 说着，丛栀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兜里面拿出一个馒头，李红花看着像是玉米面掺的杂粮馒头，这东西也不算太贵重，便大大方方收下了，等到咬了一口，软糯甜香进了嘴里，她才慢慢睁大眼睛。 她不是什么斯文人，刚才一口就将丛栀做的馒头吃了一半，等到咽下去之后才后知后觉后悔，这么好吃的馒头自己一口就吃了半个！这不是牛嚼牡丹！ “小栀啊，你这是什么馒头，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丛栀也吃了一个，甜香在嘴里化开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活像是一只小猫。 听见了李红花的话，她笑，回到：“红花姐，就是杂粮馒头，只不过是我还加了红薯，我家的红薯甜呢。” 其实丛栀还加了点蜂蜜，她公公就是养蜂的，所以蜂蜜在他们家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更何况婆婆对自己和眼珠子一样，她说什么都是同意的。 只是其他人家里蜂蜜可就是稀罕物了。 李红花回味着刚才嘴里的甜，忍不住又咂了咂嘴，“妹子，到部队能告诉姐怎么做吗？回头给我家男人做着吃。” 丛栀点了点头，“好呀。” 有人陪着说话，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丛栀足足坐了三天的火车，坐得她屁股疼。 火车还有五分钟到站，李红花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左右手各一个蛇皮袋，转过头来让丛栀拿起行李跟着她。 丛栀拎起她的行李袋，跟着李红花像是挤大饼一样穿过了大半节车厢，最后可算是到了火车车门前。 李红花瞟到了丛栀一副要被其他人挤走的娇弱样子，连忙空出一只手将她拉住，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将丛栀牢牢按在了原地，还不忘往后扔一个眼刀。 她骂道：“挤什么呢？！老娘被挤出什么毛病了可都是你们的责任！” 后面想要往前再挤挤的人这才讪讪地停下，丛栀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手腕处火辣辣的疼，但还是十分感激李红花。 五分钟过去了，火车按时到站。 多亏了李红花，丛栀她们最快地出了火车，南市湿润的空气铺面，地面湿湿的，刚下过雨，空气中有股青草香。 丛栀只感觉心肺都复苏了，歇了一会儿之后就和李红花结伴找到了出口，她想着那张结婚照，向四处张望着便宜老公的身影。 周青烨在电话里说了，今天会请假来接她的。 她找了一圈，转头的时候，发现一个腰细腿长、穿着一身板正的军装的高大男人正向自己走过来。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对上了视线，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凌然，身上带着几分不可侵犯的肃然之气，俊眉星目的看起来比照片里的还要好看。 丛栀的第一反应是，他不上相。 第二反应则是，不愧是男主。 她上辈子因为心脏病死在了十八岁，没想到再次醒来之后成为了自己看过的《七零男大佬》中的人物。 原主也叫丛栀，是男大佬的病弱早死前妻，她和男主相亲认识，原主家将她以300块的价格“卖”给了周青烨，在周青烨的要求之下和原主断绝了关系。周青烨母亲想要抱孙子，他不得不同意，最后两人一个月之前领了证。 在原剧情之中，丛栀很快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最后男主丧妻，却因为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一直未娶，而是将心思全都放在了事业上，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与努力一路往上爬，最后爬上了最高位置，成为了众人仰慕的男大佬。 十分典型的一部男频爽文，文笔在线并且没有种马后宫剧情，所以丛栀读完了它。 只是没想到死后再次醒来却成了书中男主的妻子。 原主也有心脏病，又加上在娘家的时候每天被压榨，所以一直都看着病歪歪的，虽然她经常说胸口痛，但是丛家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也不会为了个丫头片子花钱。 之后原主说多了不被搭理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了。 嫁到了周家之后，周青烨因为探亲假有限，所以打了报告匆匆扯了结婚证之后就立马回了部队。 一句话也没来得及留下。 原主以为他不喜欢自己，在周家的日子也是唯唯诺诺的，一直到丛栀来了之后，主动向她婆婆说了胸口痛后才被带去医院检查。 但是让她松一口气的是，医生说不算太严重，只是要好好养着，吃精细一点，少劳累就可以了。 虽然这件事在七十年代听起来是不可能的，但是丛栀公公婆婆都是满公分的干活好手，加上唯一的儿子在部队每个月按时给他们汇钱，所以周家的日子过的十分滋润，养一个心脏病儿媳妇绰绰有余。 最主要的是，公公婆婆心善，所以丛栀在来随军之前就只需要在家做做饭，来随军的时候，婆婆还在电话里特意叮嘱了周青烨她到了之后不许让她干重活。 想到了这里，丛栀的心中微暖。 两个人对视了一瞬，李红华大着嗓门问她：“小栀，你找到你家男人没？” 丛栀白皙的脸微红，周青烨肯定听到了。 她指了指周青烨，小声说找到了，那边周青烨就摘下了帽子，大步向她走来。 几步的功夫，男人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面前妻子懵懂的小脸，周青烨左手拿着军帽，对她敬了个礼。 “欢迎来到南市，丛同志。” 丛栀被他吓一跳，下意识回了个礼，看着长相俊美的男人眨了眨眼，意识到了他眼中的笑意之后，才有些窘迫地收回了手。 周青烨将帽子戴上后，将丛栀手上的行李拿了过来。 李红花刚才就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小夫妻俩的动作，笑着说：“哟，你们夫妻俩还真是般配。” 谁说不是呢，两个人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娇小明艳，看起来漂亮的像是画报上的人。 丛栀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都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也是第一次和男人接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捏着指尖，小声说：“青烨哥，红花姐她丈夫也是你们部队的。” 李红花点了点头，“我男人叫李代文，你认识吗？” 周青烨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李红花的两个大尿素袋子也拿了起来，“嫂子，代文他今天出任务，所以托我把你捎回去。” 说完之后，他就走在前面带路，李红花和丛栀走在后面。 丛栀的视线落在周青烨的手上，现在还是三四月里呢，他直接穿上了短袖，露出了结实的手臂，手上拎着三个不小的行李，也许是因为捂了一个冬天，皮肤很白，上面的青筋明显，看起来莫名很欲。 将东西放到了吉普车上，周青烨在前面开车，丛栀和李红花坐在后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很快吉普车就行驶到了家属院，门口站岗的战士确认了身份之后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李代文申请的房子是楼房，周青烨停了车，让丛栀现在车里等着，他帮忙把东西带了上去。 没多久周青烨就回来了，再往前面开了几步之后就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现在随军的嫂子们都图新鲜，想要住楼房，周青烨问了丛栀的意见之后申请了单层的房子，加上院子也就八十平左右。 丛栀下了车，看着面前的房子还挺满意的。 独栋小院，不用担心吵着人，也不怕被人烦。 周青烨左手拿着丛栀的行李，右手直接牵住了丛栀的手，粗粝的大掌包裹着自己的手，丛栀愣神间就被拉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