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审判（上）
地牢阴暗潮湿，地上的草堆也粗粝得很，容寻竟然有些怀念柳宴的石牢了，至少她会让青蕊和青叶会给他做些清洁。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只能看柳倩倩能否压制住柳宴的残魂了。 究竟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生出不一般的感情的呢？容寻闭上眼睛，沉入回忆中。 几十年前，柳倩倩刚被他带回寒剑山的时候。 当时他还没有将山上的外门弟子和杂役都清走，她是个热情的人，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每次容寻路过后山的那片竹林，都能听到玩乐嬉笑声。 只是一次，他准备前去寻她回来背经时，听到一声尖叫，冲进去就看到柳倩倩抬脚欲走，一名小童跪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明显的伤痕。 “孽徒！”他一见这幅景象便动了怒，手已放在寒光剑的剑柄上，却对上了她惊讶、迷惑的目光：“师尊？您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 “什么？我没做什么啊？”想起他方才的称呼，柳倩倩这才意识到师尊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听到他的呼救才来的，不是我做的！” 那小童也朝他道：“不是柳师姐！是其他人，他们已经跑了！” 容寻的手一下僵住了。 他怎么能轻易下判断，觉得柳倩倩就是作恶之人？只是因为她的前世是柳宴，他就这样对她有了偏见。 见容寻脸色不佳，柳倩倩有些慌了：“师尊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知道了，”他压下心头的自责，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到时间背经了，你先回去，我来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师尊你相信我就好了……”柳倩倩这话说得越来越小声，但容寻还是听见了。 后来还有琐事。 他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爱使唤人，寒剑山一年到头，山上的人十个手指数得过来，所以每月玄剑山主峰照例给各峰配给丹药和灵石，总会少给寒剑山一些。 容寻不太在意这些，他们送多少他便收多少就是。可自从柳倩倩知道了这事，每月都拿着单据主动去领，从此寒剑山该有的物资再没少过。 一日他有事找岳衡商量，途经玄剑山侧峰，听到她在与玄剑山的弟子争吵，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次讨要来的。 他拉过柳倩倩叫她不必这样做，可她难得顶撞了他：“师尊若是放任他们克扣寒剑山的丹药灵石，久了他们定会在心中连您也不尊敬了……”她辩解道：“徒儿不是要逞威风，只是反正我也没什么形象、风评要注意的……不会损了师尊您的名声的……” 这跟她就不同了，柳宴向来是极为看中自己的威名的，决不会为别人的事与人相争。 不，应该说他早该意识到，柳倩倩不是柳宴。 她练功、背经都很认真，会帮外门弟子做杂活，还有自从她到了寒剑山之后，那里闲置已久的小厨房终于有了用途。一开始她做得还不好，容寻每每问起来都藏着掖着，后来她敢端给他看的时候，已经做得比起人间的馆子也不输了。 他动了心，试着给了她半套剑谱。 容寻本以为，剑谱不是刀谱，柳倩倩应当不会如何。可一月之后，她就向他讨要另外半套了，演练出来的招式与书中描写得分毫不差。当年他学这些的时候，可是用了足足三月有余。 他慌了，若是让她这样练下去，到时万众瞩目之下，总有被发现真相的一天。容寻只能找了些一戳即破的借口，说她资质愚笨不适合刀剑，叫她练体修的路子，这才让她的修炼速度不显得异常。他知道这样哪怕她再怎么尊敬、相信他，总有一天她也会心生疑虑，到了那时…… 容寻回到房内，今日月圆，柳宴那蛊毒又该发作了。 他褪下衣裳，在铜镜前一抹，成熟的样貌瞬间变为青涩的少年模样。 修士结金丹后容颜永驻，对他却像是一种诅咒，不断提醒他是如何因为样貌，而被柳宴留了一命，也因为这幅样貌，在毒云谷时她也只是凌辱，而未杀了他吧……从此之后他便以术法遮盖真容。 柳倩倩到现在都不晓得他长得什么样，他也不敢给她看到。 身上发热，后xue一颤一颤的，催促着他将器具放进去。 容寻熟练地从乾坤袋里拿出木质阳具放在椅面上，背手固定住它，对准了xue口，缓缓坐下去，再抬起身子，反复多次。 快感升腾之间他忍不住唤道：“尊……尊主……” 容寻猛地睁眼，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不……不是的……我喜欢的不是她……他在心中默念几遍，可每一次后xue被捣入时，脑中却还是那红衣飘然的身影。 他再怎么憎恨、厌恶、鄙弃她的为人，他的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在呼唤她，想要她cao干他，将他踩在脚下，说他是个下贱的sao货…… 他大概的确是个下贱的sao货，明知柳宴是没有心的，却对她念念不忘。什么柳倩倩只是转世重生，没有过错，都是借口，他纯粹是动了情，自私自利，不顾天下安危也要留下她。 后来，容寻也发现了，柳倩倩对他竟然也是动心了的。 只是她的心，和他的心，并非同一种。 他就这样揣着各种心思，一直拖到了化神境渡劫之时，自然是失败了。 容寻一时灵力全无，维持不了术法，真容便暴露出来，可没想到柳倩倩在那时喝了酒，闯了进来。 她践踏他的阳具的样子就像他初见柳宴时，她也是那么做的。他从那时才明白，她们终究还是很像的。 因柳倩倩无意中引爆了他体内的蛊毒，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与她交合。 可是即便这样，容寻还是觉得心上、身上都缺了些什么，直到那日她怒极了，将他吊上帷钩，将他cao得神志不清，他才晓得那是什么。 至于柳宴夺舍了倩倩之后，她做的那些，他现在想来，也并不怎么痛苦。容寻苦笑，心想他的确是个yin荡下贱之人，当初柳宴判得那句‘sao货’，果真是没错。 过去几天，牢里来了许多访客。 其他门派的，要么是来审他的，要么是来看热闹的，袁腾那种人也有几个，都被他打回去了。 玄剑山的人，以岳衡为首，都来劝他不要误入歧途，早日悔改。 容寻淡淡道：“我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护她离开，还有什么能悔改的？” 岳衡重重叹了口气：“你就说你被那妖女下了毒，蛊惑了心智，不就得了？” “她不是妖女，她是我……” “是你徒弟，也是我玄剑山的弟子柳倩倩！”岳衡断了他的话：“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可是现在也不是纠结她究竟是谁的问题，而是她跑了，阿寻你怎么办？” 只见他神色不变：“那……容寻知情不报，助魔尊重返人间，当诛。” 岳衡直呼头疼，他与容寻是同代师兄弟，在他印象中这个师弟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极为聪明机灵的，若不是他性子冷不爱与人交往，这个宗主之位也不会落到他身上。可他在柳宴，或者柳倩倩这事上，怎么倔成这样？ 照他的意思，他这是宁愿死，都不会改口称她为魔尊。 “比起这个，”容寻抬起眼帘，表情诚恳：“师兄，还有多久？” 应他的要求，岳衡尽力在拖延，可是拖来拖去总有个头，他又叹了口气：“三日后，仙盟将再次召开会议，商讨接下来的事，还有你的事。” “好。” 或许是被关得久了，这地牢呆着也不比那训奴的石牢难受，三日很快就过去了。 清早，几名逍遥宫弟子将他架出地下，阳光刺眼，容寻走慢了几步，就被重击了后腰。 “别磨蹭！”为首的人语气不善，看来他的名声已经差得人人喊打了。 容寻还穿着那身影卫的烂袍子，倒不是没有人要给他换衣服，比如岳衡就曾提出死也是他们玄剑宗的人，该换宗门制服，可他不想被人看见身上的东西只能放弃。 不过，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叛徒穿着魔尊走狗的衣服才是更加正常的。 仙盟大会本是一年一度，只不过因柳宴之故，这会是开了一次又一次。 环绕圆形场地的高耸的仙楼中挤满了修士们， 正对着的高台上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神态庄严，往常容寻就该坐在那里。 陈青生念完了开场白，他既出关，便是在场修为最高之人，作为主持再适合不过。 容寻被带到圆台中央，一时间周遭都在议论他，陈青生不得不喊了好几次肃静。 他问：“容寻，你再说一次你和魔尊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容寻又复述了一遍先前在阵前说过的话，现场果然又是一片哗然。 “你……”连陈青生都不摇他的扇子了：“确定如此？” “确定。” 他答得干脆利落，让认识他的仙友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既等同于承认自己站在魔尊那边，也等同于他马上就要丧命于此！ 陈青生打开整面扇子：“如此，依据仙盟之前的讨论，陈某不得不在此将你……” “谁敢——！” 突然一声震颤天地的吼声破空而来，众人只见红影一闪，一位女子已翩然落在台上。 她的长相美艳，神情灵动，但周遭空间隐隐扭曲，普通修士只是看一眼便觉得气血淤阻，喘不过气来。 无需介绍，她是谁，自然是那人人惧怕的魔尊。 容寻朝她微微一笑：“尊主……” 女子连忙拉过他的手，语气激动：“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