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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原理是氧化或者硫化。古代没有提纯技术,制毒过程中往往掺入少量的硫化物,这些硫与银发生化学反应,产生硫化银,从而使银针变黑。所以,要让银针变黑,根本不需要任何毒,只需要一些含硫的物品,比如鸡蛋黄之类的,就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试想一下,如果董卓所信任的谋士亲手奉上汤水,那汤水被银针试出“毒”来,董卓会有怎样的感想?这是整个计谋的出发点,但要成功地实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具体细节上,他与王允探讨了许久,确定了最终方案。貂蝉仔细听着崔颂的叮嘱,将每一个要点牢记于心。分别之际,崔颂忽然叫住貂蝉。“万事小心,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前提,”崔颂将手探入袖中,取下袖囊递交给她,“还有……外面风大,带上这个吧。”貂蝉打开袖囊,只见里面藏着一块质地上佳、极轻极薄的白色丝绢。今日无风。然她神色憔悴,形容狼狈,一路上不知收了多少异样的注视,心中的悲恸与被指指点点的难堪令她仿佛置于寒风之中。这块昂贵的丝绢,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貂蝉低声道谢,取出丝绢,欲将袖囊还给崔颂,被他制止。“此囊夹层还有几封尺书,如有难处,可打开一观。”貂蝉应声,戴上丝绢,从后门离开。她牢牢抓着那只小巧的布囊,走出数十步,回首而望。被泪水侵蚀的脸颊被柔软的白绢包裹,似乎减轻了少许疼痛。“妾与君……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重新迈开脚步,这次再没有回头。别人都认为董卓最器重、最重要的谋士是李儒,但她知道,对董卓影响最大的,是那个灰衣文士。貂蝉转眼便做了决定,往太师府最偏僻的小道走去。虽然这灰衣文士平日神出鬼没,几乎不曾在人前现身,但今日董卓在府中会宴亲信,她偷偷看过名册,谋士名单上多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说不定就是那个灰衣文士。因为还未完全确定,她不曾告诉崔颂,只暗暗将名字记在心中。——戏焕,字志才。她要对付的,就是此人。第69章中招之人(上)貂蝉之所以选择在董卓府最偏远的小道上等待,是因为这叫作戏志才的士子行踪十分隐秘,每次来去太师府都会选择偏僻无人的路线。如果今日戏志才前来赴宴,她将有很大的可能在道上碰见他。或者是老天垂怜,貂蝉在小道两旁的海棠林内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真的等来了她想等的那人。她摘掉面纱,以最快的速度朝道上冲去。戏志才听到左侧急促的脚步声,正欲回头,忽有人撞了他一下,撞得他一个趔趄。“抱、抱歉!”清脆而慌乱的女声自耳畔响起,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穿着侍女服饰的女子好不容易找回平衡,担忧而畏缩地看着他,“小婢该死,实不该……您还好吗?”戏演到一半的貂蝉见对方脸色惨白,一时忘了刻意的伪装,忍不住出声询问道。“无事。”左手虚握成拳按住胸口,戏志才忍住强烈的咳意,朝貂蝉摆手,“你退下吧……且小心一些,不要再撞到其他人了。”貂蝉一愣。她已做好被为难的准备,甚至设想过最差的结果。岂料,对方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嘱咐她小心一些……明明被她撞得面色发白,好似随时会倒下……怔神之间,戏志才已绕过她,一步步走远。貂蝉回过神,猛地转身。那背影挺拔而坚毅,脚步坚定平稳,一点也看不出重病的模样。可刚刚有过近距离接触的貂蝉知道,那人不过是在强撑而已。若是其他人,被一个冒冒失失的侍女冒犯,责骂都是轻的,可他没有半句怨言,甚至还怕她再得罪人,特意叮嘱……这样一个称得上君子的人……貂蝉原本坚定至坚硬的心产生了一丝动摇。不对,不是这样的。貂蝉暗道。若真是温柔的人,为何要成为董卓的幕僚,助纣为虐?怪只怪他替董卓出谋划策,残害百姓,做尽丧尽天良之事。若非他们利用她父亲,意图以他为饵,对付有志之士,他父亲又怎会因为医术不精而触怒董卓,招来这杀身之祸?何况,她在刚才撞上戏志才之时就已下完套。既然已经已经踏出了复仇的第一步,这事就由不得她后悔。貂蝉下定决心不再去想。她正准备离开,脚刚迈出去就踩到一个硌脚的东西。低头一看,地上落着一只蓝色的布囊,开口大敞,有小半只竹简掉在外头。貂蝉拾起布囊,上面还留有余热,应该是刚才那个叫戏志才的士子遗落下的。纤纤素手取出竹简,打开一看,险些握不住这坚硬之物。这个字迹……貂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她从头翻到尾,在最后落款看到二字:戏焕。的确是戏志才的笔迹。她又从怀里取出另一块尺书,两相对照,确认是同一个人所出。怎会……?!貂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戏志才,怎会是写信警示她父亲早点离开的那人?!纵然她父亲不幸遭难,可那全是因为她父亲不愿离开之故,这救了村民、又留字提醒他们的士子,对他们父女有着实实在在的大恩。貂蝉心乱如麻,哆嗦着将竹简与尺书收回怀中,匆匆往戏志才离开的方向赶去。不行,绝对不能——等等——貂蝉脚步一顿,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如果戏志才就是写信警示她父亲的恩人,那么……他岂非就是与崔郎同行的……他的朋友?戏志才为董卓效命,且为董卓首席谋士一事,崔郎知道吗?必定是不知的吧,崔郎曾问她董卓最倚重的谋士是谁,肯定不知他的朋友竟与他为敌……倘若崔郎知道……貂蝉将所有念头抛到脑后,专心去追赶戏志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把人追上,把“那东西”收回来才行。可是貂蝉沿着那条路追了许久,沿途看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身影。她急得冷汗直冒,正准备回头再找一遍,被偶然撞见的侍女拦下。“原来你在这?管家找到你许久,大家都在忙着宴客之事,你快些来吧。”貂蝉心急万分,一时之间找不到脱身之法:“我……我肚子疼。”因为鲜少说谎,她的声音有些发虚。幸而因她追了一路,额冒冷汗,眼中被泪水浸泡而蔓延来的血丝尚未消退,倒真有那么几分肚子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