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书迷正在阅读:淤青、【all仁王】特殊体质、恶男只好被干[GB]、被老公深夜直播之后(1v3)、我心薇薇、(海賊王NP,H)我不想成為全偉大航道的女人、被老公深夜直播之后(1v3)、羁绊(骨科NP)、【星穹铁道/all景】景元右向短篇合集
沈泽川本来以为吃个饭就是去楼下酒店的附属餐厅或者周围商场找一家,哪怕来点饭前运动,可能也应该在萧驰野的1102号房间里进行,没想到萧驰野直接叫好了车,确实如他所说的对L市很熟悉,萧驰野连这半个月在搞旅游节哪里的景点门票打折都知道。 沈泽川的生活中很少出现他计划外的变化,像是坐在每一个升起和降落都了如指掌的过山车上,哪怕克服不了生理反应,心理预期也做了太多的缓冲。认识萧驰野之后,过山车开到顶点后继续脱轨上升,在苍穹之上若无其事地前行,仿佛它的周围本就应该是苍茫云海、辽阔高天。 萧驰野在出租车里问他,累吗。这个问题像是在期待他的撒娇或者示弱,沈泽川头靠着车窗,这个动作展示着一段拉伸的侧颈。“现在不累了。肩膀有点酸。” 萧驰野看了前排的后视镜一眼,司机师傅心无旁骛眼都不抬。他俯身下去在那段皮肤上无声地亲了一口。沈泽川刚洗过澡,热水暖出来的身子还没凉下去,在刚下过小雨的暮夏天气里像一团干燥的毛绒,他像按了个戳,又像打了个欠条,借过来的体温晚上一定还。 沈泽川闭着眼没动作,侧颈被亲到的时候睫毛抖了抖。都这样了,还去什么娱乐城。 * 萧驰野带他来的地方和他来L市谈的那项目还有些曲折的关系,就是导致雷氏兄弟胆子怂了,从而这次把他磨得心烦的那座仿古娱乐城。从评估分析的职业病角度出发,眼前的商业运作景象显然对得上它的占地和投资,萧驰野跟他介绍,后面是影视基地,前面是复原古镇,但里面又有花车表演、水上夜市、国风主题游乐园,平时人就多,连再淡的旅游季都有一班一班追星的女孩子承包旅馆住宿。 沈泽川在他当导游的一路上也没听出话里的暗示,实在是游乐园这地方和他的生活相距太远,萧驰野让他伸出手来给他戴上有二维码的门票手环时,他才有了一点实感,“晚上去游乐园?不浪费吗?” 萧驰野把他手环的塑料扣拉到了最底,沈泽川的手腕也太细了,他多看了一眼,怪不得上次他一只手能抓住两只。“夜场有夜场的票,不过我们还要吃饭,我只买了三个项目任选的套餐票。那么,你想玩什么?” “跳楼机。”沈泽川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大摆锤、过山车,还有……摩天轮。四个了,得去掉一个……” 国风主题的游乐园里的娱乐设施外形做得古色古香,名字也取得风雅,跳楼机叫仙顶云坠,海盗船叫浪巅荡帆,最有意思的可能是旋转木马,一改五颜六色的梦幻造型,全都是嘶吼怒奔的草原马造型,看得萧驰野突然想家里的浪淘雪襟了,拍了张照发给侄子,叫他来两张小浪的最新照片。两个人转了半圈,刚下过雨,整体木制的过山车通知要暂停使用,一个备选项被动排除了。 楼有九层高,跳楼机做成了嵌在楼体一侧的样子。萧驰野仰头看了一次其他游客尖叫着坠落的样子,沈泽川问他,这是我个人的喜好,你也可以去玩别的,我一个人坐无所谓。 让他看着沈泽川一个人从楼顶掉下来,萧驰野想象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没来由地就是做不到。 “这多见外呀前辈,咱俩谁跟谁。”萧驰野笑了笑,挤到沈泽川前面去光明正大地插队,“我比您还迫不及待。” 沈泽川惊了:“萧驰野?!你几岁了?没礼貌,没素质!” “我三岁吧。倒是大哥哥二十多了怎么比我还想玩?” “三岁你玩什么跳楼机啊!” “也对哦,那我今年十三岁。” “萧驰野,你真不害臊。”直到拉下安全固定架,沈泽川还是难以置信他张口就来的不要脸。 “更害臊的事都做过了,怕什么。”萧驰野坐在他旁边悠闲地回应,看到旁边是两个结伴的女生,手已经紧紧抓在了一起。“哎,你会叫吗?” 前半段说得故意勾人回忆,后半段就不能不引人遐想,沈泽川有些凶恶地回答:“跟你在一块,我绝对不叫出声。” 话音方落,巨大而刺激的娱乐设施已经开始运转,L市这座古城将尽力描摹出的旧时风月展现在他们眼前,在顶点留出几秒一览华光,下落的时候,沈泽川感到一阵风,熟悉地像是曾经吹过。 沈泽川确实没有尖叫出声,他转头去找风的来处,萧驰野也正直视着他,在急速的下落加速度里,肆意张扬地吹着口哨。 吊桥效应也太危险了。沈泽川心想,接下来还是别跟他一起坐其他项目了。 但自称只有十三岁的萧驰野甩不掉,沈泽川说他幼稚,他就幼稚到底,萧洵给他传来几张浪淘雪襟的最新照片了,他在海盗船上掏出来和沈泽川一起看,翻到一张爱马和一匹小白马配种的,萧驰野捏着手机开始回复,他在甩幅巨大的高空打字速度也很快,倒是把沈泽川看得头晕了,下来之后也没平复难受的感觉。 萧驰野盯着他皱起的眉头看了一会儿,单手扯掉了自己的门票手环。“我应该先带你吃点东西的。” 沈泽川笑了笑,“那样我说不定就直接吐了。以前没坐过,晕也很正常。”他看了一眼远处的摩天轮,低头也想像萧驰野那样自己撕掉,没找对缺口,塑料制的手环纹丝不动。萧驰野也看了一眼摩天轮,有遗憾,那就还有下一次。他抓起沈泽川的手撕开手环,露出那一段已蕴着汗的手腕,“服务有始有终。” 这种娱乐城里自然不缺餐饮店铺,游乐园出去就是小吃和工艺品一条街,服务还都很贴心,卖扇坠、印章、平安符的小铺子都附带刻字送祝福的服务,还有一家L市辖内名声很灵验的寺庙也派了个和尚在这开堂口;小吃也汇集了五湖四海各种风味,沈泽川一一看过,连他家乡的一种鱼鲞都有,他有点好奇在这里会做出什么样的味道,但转念一想,他自己都快忘了正宗的该是什么滋味了。 萧驰野问了他几家都得不到有兴趣的回答,给自己先买了一手的小吃。沈泽川是什么都不想吃,萧驰野看起来则是什么都想试一试。他今天穿了件带兜帽的长袖,终于又让沈泽川想起来萧驰野确实是个男大学生,那种精力充沛、满心好奇、很难相信会是单身的男大学生。 比如现在,前面的空地上围着一群人在排队现割现烤的烧烤摊,萧驰野带着他往人群后面一站,他借着身高就能看到个究竟。沈泽川问他,怎么样?萧驰野撇嘴,不怎么样,还是走吧。 他吐槽的声音很小,没想到竟然被摊主抓了个现行,沈泽川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喝问破开人群,荡出一条道来砸在萧驰野身上——谁说的!围观的早让到两边,萧驰野顶着众人的目光,只对着沈泽川说,走啦。 那摊主看起来四十来岁,穿条工字背心,尖刀直接磨快了片一瓣吊着的牛rou下来就架在火上烤,夹子前竖着块板,四个气势十足的大字——草原烧烤,只是下面还画了卡通的一只狼在抓羊,估计也是出自本人之手。沈泽川直觉这人不好惹,一句批评都听不得,脾气这么爆,自己张个嘴就能烤rou了吧。 摊主看着萧驰野又蹭蹭磨了两下刀,“刚刚是你说我这不咋样的是吧,有根据吗?我这这么多人要做生意呢,你这么高一广播台,张口就好比个大喇叭,说话做事可要负责。”他又看看萧驰野旁边的沈泽川,“带着朋友呢。这位男朋友要不要来尝尝,不好吃以后我再也不来这摆摊!” 周围人也有点惊讶,有几个怕事的已经走了,没人因为摊主故意的玩笑而打趣,沈泽川也头痛,无论是作为年长的前辈还是提出疑问的话题引起者,他觉得他要维护萧驰野。 萧驰野的手臂挡在他身前,这个男大学生在人群分开的道路里走过去,蹲下来和坐着的摊主平视,“不是男朋友,是我公司的前辈。都说出了事实习生背锅,你越级找我领导干嘛呢?”他掏出手机扫码转账,摊主的支付宝响起女声提示音,金额数字还没念完,摊主就大声咳嗽了一声,沈泽川听来这是一个休战的信号,萧驰野走过来推着他肩膀,小声说咱们去买点饮料准备解腻,一冲动就买了那一整条牛腿,等下烤好了我还得自己来拿。 沈泽川哈哈笑了一声,但垂首走快了几步,没让他的手挨到多久。他们找了张桌子占位,然后分头行动,沈泽川去买饮料,萧驰野去拿烤rou。 沈泽川找到了方才看到的那家卖寺庙护身符的店铺,他给纪纲一家买了三个,又挑了一个素白的问能不能祭给逝者。四个结账的时候,坐台的和尚习惯性推销了一句还有没有别的需要了,沈泽川想了想,萧驰野的那句话回响起来,是公司的前辈啊,那要买岂不是得给所有新人买,酒店里还住着两个自己带的实习生呢。 “不用了,就这些。” * “不用了吧,这些真够吃了。”萧驰野又蹲在草原烧烤的烤rou摊前,看着两个盘子里都堆得山高的rou片,摊主冷笑看了他一眼,又叉了一块rou递到他嘴边,“吃啊。” 萧驰野看着那招牌,还是小时候在家里玩模拟经营时他和萧既明一起做的,那狼就是他画的。他愁眉苦脸地撒娇:“我错了,爹,以前我求您您都懒得给我烤,今天我是吃饱了撑的,吃的还是熊心豹子胆。” 萧方旭哼了一声,挑了两块rou自己咽了,“我这还是自己去打下来的,rou也劲,你小子装什么相,你在那Q市哪吃得上家里的味道。” “野味啊,那更不敢吃了。我还是带他回酒店吧。” 萧方旭老当益壮,瞪他的眼神也格外凶悍,和沈泽川的桃花眼完全是两种效果,萧驰野又认怂,“我知道,我知道,都是自己散养在草场上的。洵儿刚跟我说爷爷去游乐园了我还当他胡诌,原来是来这里微服私访了。” “你一声不吭买机票回来了,我就不能好奇下你小子来干嘛?既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洵儿刚都打电话说,二叔说他和马一起脱单啦!” “他说得怎么像我和浪淘雪襟在搞对象?” “你小子还挺会模糊重点,”萧方旭想敲他一个猛栗,萧驰野一闪身躲开了,“是他吗?” 这个问句含糊不清又明确无比,可萧驰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对着萧洵他敢开一个贷款的玩笑,但在萧方旭面前,他的感情需要谨慎地检验,沈泽川的态度需要认真地揣摩,实习的期限,未来的计划,哪怕是近到沈泽川和雷氏兄弟的谈判,几年前截胡了娱乐城投资项目的就是他们萧家,他作为少主人领着沈泽川在这里走的时候,买着一样价钱的门票,被一样黑心的景点定价宰着,心里想的是怎么帮沈泽川谈下这个合作。 太快了,萧方旭问得太快了,他和沈泽川发展得也太快了,或许只有他在不断陷入,哪怕恋爱只由纯粹的爱情组成,他也无法确定,这是爱情吗?沈泽川对他怀有爱情吗? “他很好。”萧驰野想着沈泽川,最终这么回答,“我希望是他。” 萧方旭眯着眼没说话,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萧驰野,横冲直撞的臭脾气,最喜欢和他怄气,既明跟他说阿野也会委屈得眼睛发红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相信,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也长这么大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嚣张得生怕别人看不出,在对象看不到的地方却柔和地只寄予了希望。 儿孙自有儿孙福,今年的夏猎他打的又比去年少了三分之一,阿野长大了,他也就老了。 “不过你这小子一人就能吃一盘半,你找的对象就吃这么一点?身子骨没啥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