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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载播放器对地下室的实时监控显示,江赫然进到卫生间之后再没出来。那条尾随着佩戴者延伸进卫生间门缝里的锁链,安静地窥探着不为他所知的内情,突然像被其间的画面惊吓到般,持续凌乱地晃动了起来,从强烈到逐渐微弱,被锁链掀开的门缝里,与挣动一齐扑出的水迹,依然在无止息地越界淌出。他所有的心悸不安得到了落实。深夜里,吉普车引擎轰鸣着狂啸,在踩到底的油门的驱策下,像头暴走的野兽般,一路癫狂得驶向目的地。车身在惯性中撞开车库大门方才熄火,樊天踉跄着直奔地下室。江赫然又在作什么死?他那样的人会厌世?难道不是只为了寻求刺激吗?他会真的想寻死?已经被他捉住了,江赫然是他的人,他的所有物,他的战利品,是他的,身心都是他的。他都已经决定留下江赫然了,之前就决定了的,他只是不理解自己的心意,对心中的感情感到不安,他不是真的想拿枪指着江赫然的。江赫然是他的。江赫然不可以死。樊天颤抖着手几次才对准了锁孔打开了地下室的屋门,踹开卫生间的房门后,他在浴缸的边缘看到了一只挂着手铐的手。浴缸那么浅,那只手却没有将身体拉出水面。喜欢冲浪潜水的人会淹死在浴缸里?樊天将那具湿透了的身体从血水里捞了出来,探了探脉搏,听了听心跳,以终结他人性命作为职业的人,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专业性。脉搏,呼吸,心跳——脉搏,呼吸,心跳。总能轻易夺得江赫然注意力的樊天,平声地唤:“江赫然。”江赫然最后一次回应他的召唤是在那场强暴般的性事上。当时对身前施暴者的各种凌虐行为从反抗到毫无反应的人,在他的呼唤中,缓缓睁眼,跌入深渊。但这次江赫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没呼吸,没脉搏,没心跳,没回应。第26章我爱你比不曾拥有和已经失去更令人难以承受的是即将失去。樊天失态的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勘察着对方的生命体征,从试探般的召唤到破声的呼喊,在触摸到江赫然还没彻熄灭的体温时,只知索命的恶徒,方才想起救人。俯卧控水,胸腔摁压,将空气灌给身下的人,他从未觉得江赫然的唇那么凉过。理智在告诉他,这个人已经没救了,可他施救的动作却一刻都没停下来。在与江赫然决裂的那一刻起,他自身的理智也有了裂缝,从潜意识中苏醒的情感,用各色的异彩,在原本空白的心房填满了他口中叫喊的人的名字,梦游时那个温和的意念随觉醒的情绪释放而出,魔化般,在他内心翻江倒海地质问着他,为什么这样对待江赫然。江赫然对他那么好,那么重要,为什么要伤害江赫然。“赫然……江赫然。”“你不是最喜欢我喊你名字了吗?”“你不是最喜欢我亲你吗?”“你也亲我一下好不好……”“江赫然你醒醒。”“你不是要救鹤井吗,还有你的那名司机,你再不醒过来,我就把他们全都活埋给你陪葬。”仿佛他恶毒到下地狱的言论,真的传声到了地狱里,在他再度将空气渡给江赫然时,那个坚韧顽强生命,回光返照般轻微的动了一下。在将呛进体内的水全部咳出来后,江赫然逐渐有了自主的呼吸。樊天又像之前那般,反复确认着对方的脉搏心跳,跪地的膝盖随后才感受到瓷砖的冰冷刺骨,惶惶的将躺在地上的江赫然横抱回了床上。“江赫然——江赫然。”已经叩开鬼门关入口的江赫然,被耳边喧嚣的声音吵得无法入眠,回望璀璨的人世,人生中曾体味过的欢乐化成羁绊的丝线,牵扯着他,脚下从虚无重回实体,固执的男人却依然眺望着永眠的入口,不愿睁开眼。许久的缓和过后,陷入晕迷的江赫然,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气若游丝,“冷……”樊天为江赫然擦干了头发,将对方被他用夹板包扎固定的左手收进被子里,脱光自己的衣服,跟进被子里,抱住身前的人为他取暖,体热的江赫然却还是含混的叫冷。樊天将江赫然掉落在前额的头发顺到脑后,额头相贴,试出对方体温略微偏高发热,却仍像个不顾患者感受的庸医一样,缠抱着身前的人。樊天后怕着,不时的试探着江赫然颈动脉,顺着这个动作看到了自己手掌上的牙印。明明今晚还那么有精神的在咬自己,明明前一晚还是他全心全意的伴侣,可眼下的一切都因为他的翻覆变得不能再糟糕,眼前这个如纸般苍白脆弱的男人亦因为他的背叛而身陷绝境。先前种种或许的假设,跟着溺在浴缸里的人一起成了水中的泡影,樊天不得不向现实的事态做出假设。假设江赫然不会再相信他所说的话。假设江赫然与他的关系再回不到从前。假设江赫然不会原谅他,不会再爱他。“江赫然……”樊天轻唤着对方,没底的心中却不知道将人唤醒后,他又该作何。“冷……好冷……厄莱斯……”江赫然冷颤着,一遍遍地念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心头月光的名字。而先前,在那场令江赫然误以为被他人侵犯的性事里,江赫然用寻求倚靠的声音叫得是樊天。“替身”松开怀里的人,喊到嘶哑的嗓音放得很轻,过往在另一种层面上对江赫然也算得上有求必应,“厄莱斯已经死了,需要我把他挖给你么。”“厄莱斯……”“他死了,江赫然,你现在只有我。”眉头紧颦的江赫然终于舍得清醒过来了。樊天为闷声咳嗽的江赫然顺着后背。沉默,长久的沉默,先前的记忆在他被水泡过的脑内重新排列清晰,江赫然逆着头顶的灯光,艰难的动了动自己被包扎妥帖的左手,黑沉沉的眼中却无半点光亮,“你又一次救了我啊。”樊天突然又懂了江赫然的心思,懂了对方的若无其事——他不想获救,他还是会决绝的赴死。“这次为什么救我?”“从心。”江赫然觉得樊天有时候也挺幽默的,“你有心?”“原来没有。”那些伪装时的深情款款都演不出来了,男人生疏的表明着心意,“在你即将要离开我的时候,有了。”能坦然接受一切后果的是那个没心的樊天。所以江赫然之前究竟爱他多深,才会这样绝望。绝望的江赫然平静地问:“是什么感觉?”“像受伤。”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