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台

    隔了一天休息日，早上苏棠去学校的路上   意外收到几个不熟悉的人释放友善意味的招呼。

    苏棠不明所以，习惯性的走到2班门口，刚要进去，有人从后面叫住她。

    “苏棠，你……找谁？”

    闻黎拿着一沓纸从办公室的方向走过来，疑惑的看着她。

    苏棠先是一头雾水，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收起已经踏进门里的那只脚，往后退了几步，讪讪道：“……我走错了。”

    教室里有不少人的视线聚集在门口，苏棠尴尬极了，慢腾腾的红了一整张脸。

    闻黎抬了下眉，嗤笑一声，路过她时抛下一句：“还以为你找我。”

    如果有旁人听到，恐怕会以为两人关系很好，可苏棠清楚，这是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隐隐针锋。

    直到高三两人坐了同桌后，日久磨合，这种敌意才渐渐消弭。

    久违的见到尚未收起锋芒的闻黎，苏棠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最终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分班考试结果出来前，学生仍在原班级上课，这是高中三年最后一次大分班，以后除了尖子班每学期按照累计成绩排名前一百名进行增减调整，各班人员总体不会有大变动。

    因此这几天班上的氛围十分躁动，有不舍，有期待，个个无心上课，都等着结果出来。

    各科老师这几天也因为这事忙着开会，有时正上着课，就被叫走了。

    今天下午，数学老师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讲考试卷子，刚讲了一半，就有人来叫，他无奈的摇摇头，视线在班里巡逻一圈，跳过课代表，落在后排一人身上：“苏棠，你上来帮我讲一下。”

    班里学生原本正昏昏欲睡，听完都清醒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惊奇。

    有消息灵通的或者听到谣言的，立马低头揪着同桌窃窃私语起来。

    苏棠以为是老师的一时兴起，走到讲台上拿着卷子讲下去，口吻娴熟：“这题很简单，是典型的放缩思维……”

    她声音一顿，抬头与底下刚进入高二的同学们茫然的眼神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下课后，恰好是晚休时间，苏棠心烦意乱，一个人在校园里乱转，走着走着，最终停在了那栋老教学楼外。

    这栋楼现在还没停止使用，仍作为学生会举办各种活动的场地，这时候还能看到走廊上有穿着排练服的学生来回走动，为了不久后的国庆晚会。

    苏棠沿着楼梯往上走，一层又一层，最终停在了通往天台的那扇铁门外。

    铁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兄弟，你别怪我，昨晚闻叔跑家门口逮我，问我你人在哪，我才知道你跟家里闹了，我这一个措手不及，就……”

    “就把能卖的全给卖了是吧，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一个窝都不给我留啊。”

    闻黎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嘲讽，以及nongnong的咬牙切齿。

    “我哪里知道事情这么严重啊，你以前也没做过这事，我这不是业务不熟练么？”

    周子秀嘟囔着抱怨，还说生气了：“不是，你也忒不够意思了，昨天出这么大事一声不吭，连我都不告诉，还是不是兄弟？”

    里面一阵沉默，就在苏棠打算离开时，闻黎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

    “他要和白汐结婚。”

    她停住脚步，脸上浮现一抹惊讶。

    原来，这件事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谁？白……白校长？！”周子秀震惊的提高了音：“不是，他不知道你和那谁的事吗？”

    “不知道。”闻黎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无语的意味：“我们约定好，只要我每回考试都进前十，这事就成不了。我回回就考第十气他，这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黑马好巧不巧把我顶下去了，他一打听完，就来和我报喜，我能不气？”

    周子秀沉默了一会：“兄弟，这事你不占理啊。”

    “我气性大不行？”

    “……”

    两人谈话的氛围逐渐走向轻松，苏棠回过神，还没来得及离开，天台铁门晃荡一声，被穿楼风吹上，复又大力弹开。

    苏棠的身影明晃晃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苏棠脸上罕见的出现无措的神情，她努力保持镇定，耳根处却涨红得厉害，完全一副偷听被抓包的心虚模样。

    对上两人的视线，她张了张嘴，只憋出一句苍白的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周子秀捣了一下身旁脸色算不上友好的好友，打着哈哈缓解气氛：“没事，你又不是外人。”

    这话反而让闻黎面上划过一丝嘲讽，他没说话，转身走向天台边缘。

    “你上来干啥，吹风？”这边周子秀还在寒暄，苏棠却脸色一白，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闻黎的手臂。

    闻黎身形顿住，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别靠太近，栏杆……不结实。”苏棠的脑海里被亲眼目睹的那段金瑶瑶坠楼的监控视频占据，握着他小臂的手指格外用力，好一会儿才勉力开口。

    秋风从他们两人之间穿过，显得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闻黎看着她此时真切的双眼，皱了下眉头，正想说话，却被周子秀打断：“苏棠，你担心归担心，但这话可千万不能在金媱媱面前说，这栋楼是她mama当年以校友的名义捐赠的，金家每月都派人专门过来检查一次，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苏棠松开手，惊讶回头：“你是说，这是媱媱的mama……我不知道。”顿了顿，声音发涩：”怪不得她经常来这里。”

    “得，她不提，这事你就假装不知道，你也知道，她好面子。”周子秀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抬头一看，不由满脸问号：“不是，你干嘛呢？”

    他印象中的这位向来循规蹈矩，从不出格甚至连金瑶瑶都没能把其带坏的的标准乖乖女竟然拾了根棍子狂砸天台护栏。

    “砰砰砰……”苏棠砸得又狠又快，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还没等人阻拦，就已经砸完一圈结束，她丢掉棍子，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朝着一脸忐忑的周子秀说了句“谢谢”，随后转身匆匆离开。

    “……什么情况啊。”周子秀一头雾水。

    闻黎耸耸肩，垂眸看了一眼地上被丢在角落可怜兮兮的棍子，喃喃自语：“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