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偏差的勾引

    成功碰到了陈泽的唇，却丧失了下一步动作的方向，宋如乔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明明是她主动。陈泽好像似乎大概试图后仰，她急得下意识堵上去，听见“砰”的一声。

    他的后脑勺重重撞到床头，好处是，他的嘴唇再也没地方可以闪躲了。

    宋如乔眼睛撑大，心脏砰砰跳着，拼命回忆一切关于接吻的技巧，像是大学课堂临时被老师点名做报告，脑袋一片空白。

    更糟糕的是，她的呼吸能力也被封印，小脸在和陈泽的对望中，渐渐憋得通红。

    陈泽似乎叹了口气，撬开她的齿关，渡过来一丝属于他的气息。

    窒息得到缓解，宋如乔总算想起来人类需要呼吸这件事，口鼻并用地大喘一口，制造的动静活像漏风的破布口袋，糗到了极点。

    与其说是接吻，如今的状况更像是陈泽在帮她做人工呼吸，只不过体位颠倒。再厚的脸皮也悄悄红了。

    她紧绷的神思与紧绷的身体分家各过各的，意识不到自己紧张得把陈泽的手抓得发白，还故作松弛地将唇分开些许，装模做样地轻咳一声：“你脑袋没事吧？”

    陈泽毫无表示，半垂的眼睑眨也不眨一下，不含感情地看着那双大眼睛里的情绪起伏。

    宋如乔哪肯甘心在这种地方败下阵，恼羞成怒地再次堵上去，这一次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捣乱。陈泽没有推开她，不知是出于礼貌或是什么，舌头安静地躺在那里接受蹂躏。

    乱七八糟地搅弄一番，紧张得要死的心神奇地放松了一点。她总算想起该怎么接吻——从鼻孔出气，要淡定、要从容，要不急不徐。

    她继而想起当初一群怀春的女孩子，深夜在寂寞的留学生宿舍总结接吻技巧时，得出的第一条重要法则是——正确的方法，要用在正确的人身上。

    正确的人……吗？

    陈泽是一趟旅途中偶然相遇的旅伴，出于孤独，或是同样孤身一人的失意，短暂搭伴在一起。除了他本人活生生在这儿，眼睛鼻子四肢俱全，其他一概不知。

    他说他是A市一所大学的大四生，真假谁知道呢？

    为了这个只认识了两天的男生，穿上最不要脸的一件衣服，狗胆包天地强吻，明确地引导着一些事情往某个方向发生……连她都想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进水了。

    但她相信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家里的意思是，既然毕业了，有意回国发展，也该考虑结婚的事。所以才带着情趣用衣出来，压在行李箱底部，计划在22岁生日前夕结束处女身，把一切尘埃落定。

    今天是她21岁的最后一天，现在她按计划穿着这件毛衣，讽刺的是，身边的人不是周瀚，而是陈泽——两天前鬼知道这哥是谁！难道这不是上天的有意安排？

    好吧，上天老爷可能没那么闲！她承认是自己的意思——她想！她希望！她愿意！敢作就敢当，她承认自己变了心。

    陈泽长得那么好看，是她现实中见过最清爽的男生，还那么有耐心又毫无怨言地给她拍照——她始终记得，为了给她拍出一张角度好看的照片，他单膝跪在地上，裤子都沾了泥。

    更别说他明明恐高还陪她蹦极，在她为了个男的哭得满脸鼻涕满脸泪时，不仅不嫌弃，还能共情，把枕头借给她哭，把床借给她睡。

    短短两天里陈泽展现出来的一切，在宋如乔眼里没一处不好，超出她遇到过所有男生的总和！而她宋如乔难道是那种看见一颗钻石落在路边，却不弯腰捡起来的大圣人？

    开什么玩笑！

    一想到明天飞机落地，四散于人海，或许再也看不见时，情急之下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身体跟他拴上一根线。

    毕竟身份可以作假，手机可以换号，联系方式可以拉黑。而他的那个……那个器官一旦进入过她的身体，这一事实将永远也抹不掉——好吧，她承认自己肤浅且不切实际！

    她是个处于少女时代尾巴的处女，只谈过一段恋爱，还被大量的言情小说和小H漫搞坏了脑子。她就是想要这么做，想跟一个大帅哥发生关系有什么错？

    宋如乔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思想，乱麻麻的思绪中拨云见日，始才感受到跟陈泽接吻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

    他的唇，就跟他的人一样冷而柔软，带着那种与身体上如出一辙的清新气息，且更浓郁，像凉悠悠的夏天，带着青草气的微风缭绕着凉裙的裙摆。

    就算他无动于衷得像一个渣男，没关系，只要他不明确说不，她就有勇气向前——毕竟她的人生格言就是“虎了吧唧”四个字。

    她的舌头滑过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推挤碾压他的，溢出的唾液沾湿了唇角，分不清谁的。

    过了很久，吻得宋如乔甚至有点头昏。分开的唇间拉起了长长的唾液丝线，yin靡欲滴。她喘着不稳的气，迫不及待地挺起上半身，想要搂住他的脖子。

    陈泽的眉头终于微不可见地一皱，推开了压在怀中的她。

    宋如乔身体一僵，如同一个歪倒的娃娃被扶正了身体。她坐在床沿，板正得如同一块脆弱的朽木。回过头时，漂亮的脸上却是一派轻松，微微扬着自尊的下巴。

    “陈泽，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哭着闹着让人负责的女孩吧？”她轻佻地耸了下肩，呵呵一笑，“拜托，一夜情这种事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

    出于任性说出这样的疯话，她花了一点时间看清陈泽清透的瞳孔中是讶异，然后才注意到他拧起来的眉。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犯傻了，傻得他妈的无可救药！

    不怪她妈老是悔不当初地念叨说不该怀孕时吃太多，害得闺女太大生不出来，导致被医生拿钳子夹时夹坏了脑袋——着实所言非虚。

    然而说出去的话怎么收口，一旦收口，还怎么继续？宋如乔对这种事根本一无所知。她破罐破摔地盯着他的眼睛，唇角含着一抹假装自己是海后的笑。

    “陈泽，你不会纯情到以为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如果手边有根烟，她大概会翘着二郎腿，不顾自己被呛死的风险眯着眼睛吸一口，再把烟雾喷在他脸上。

    陈泽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所有情绪都在这句话说出的一瞬间收敛，变得有些冷漠。一股冷意，自脚底，沿着宋如乔的身体爬上心脏，冷得她想打寒颤。

    因为慌而舔了下唇，为了掩饰这种慌又去舔了下他的，像只猫一样讨好，讨好的意味却被另一种惹人发痒的感觉掩盖了。

    说话的气流，徐徐喷在陈泽冷硬的唇角：“我们约好，就今晚。过了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温柔一点，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天啊！宋如乔的内心在对自己的灵魂哀嚎。

    她对不起爸爸mama，对不起爷爷奶奶，对不起外公外婆，他们花这么多钱这么多心思这么多宠爱养大她到今天，不仅没成才，还长成了这样傻得冒泡，蠢得无边的人！

    硬逼着自己说这些不熟练的，假装大人的话，却因为忐忑尾音都在颤抖。陈泽大概没留意到，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图什么呢？”形状英挺的眉轻轻拧着，“为了报复那个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的男友？”

    宋如乔讶然，她说出了这些自己都觉得放荡的台词，他居然还在将她的举动合理化。心脏一阵紧涩——看似淡漠的外表下，他好像，是个比谁都认真的人。

    她张张嘴说不出话，头垂下又抬起来，决定举白旗投降。用了一点蛮力，硬拉着他的手放在柔软的胸脯上，五指收拢，带着他感受血rou下方怦怦跳动的心脏。

    她抬起嘴角，用分不清是不是玩笑的语气：“因为你很帅啊，很细心，很善良，很体贴，很成熟，很有魅力……”夸了一长串，气短地喘了口气，不忘补充一句，“我……反正我不亏！”

    陈泽漆黑的瞳孔颤动了两下，既像抗拒，又像是动摇。神经绷紧的宋如乔在这一刻敏锐得不像自己，竟然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趁热打铁地给自己鼓了把劲儿，彻底丢掉了脸皮贴上去，肩膀和陈泽挤在一处，脑袋靠着他的肩，撒着娇地问：“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呀？”

    过了几秒，又像是过了几分钟，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在等一个人的电话。”

    什么破理由！宋如乔撅了撅嘴：“谁啊？”

    “我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