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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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吟,你害我没了娘亲,你来做我娘亲吧。” 麟德六年九月,金凌五岁,江澄二十六岁。 未央宫宣政殿。 小皇帝金凌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上戴着缩小版的天子十二旒冠冕,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的。自从先帝薨逝,刚刚满月的金凌继位,早朝便停了。去年在丞相江澄的主持下早朝重新恢复,但时间改成一月一次。说是早朝,上奏的折子却是早已由丞相府批好的,大家照本宣科地把事务和处理办法对着五岁的小皇帝汇报一遍,走个过场而已。 只是孩子还太小,注意力难以集中,金凌在龙椅上发了一会儿呆,玩了一会自己的帽带,又站起来扒着镂空的龙椅椅背好奇地看着后面打扇的太监,又突然发现旁边站着的御前侍卫陆机是自己熟识的人,要爬下来找他玩。站在旁边的保母李嬷嬷见了赶紧把小皇帝拦住,抱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好,金凌不依不饶还要起身,又被挡了之后,一瘪嘴就哭起来。李嬷嬷慌了,赶紧把他抱起来安抚,越安抚金凌哭得越凶,小腿倒腾着在李嬷嬷怀里踢个不停,嘴里还不住叫唤着:“我要舅舅!呜呜……” 其实挺可怜的。这么小的孩子五更天就要起来上朝,别的孩子哭着要mama,金凌没人可要,只好哭着要舅舅。站在江澄旁边的御使大夫赵志远不免唏嘘,他小心地觑着江澄的脸色,朝堂上闹了这么一出,群臣不免低声议论,而江澄容色淡淡眉目平和,青松一般地立着,仿佛根本没看见这一幕,赵志远连忙敛容肃立,往右边跨了一步出列,朗声道:“臣赵志远启奏陛下:……” 议论声消失了,群臣恢复了肃穆,上面孩子依然在哭闹,底下视而不见,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朝议。 早朝结束后,皇帝及扈从先行离开,江澄又与御史大夫、长史、卫尉谈了一会话。三人陪着他走到宣政殿门口,随即行礼告辞离开。江澄的卫队长郑文彬带着六个侍卫和两个小厮候在宣政殿门口,待诸位大人离开后才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江澄冷淡一点头,众人随即跟上。 卫队一直跟着江澄来到琅华殿前。琅华殿是前朝最后的一座宫殿,琅华殿之后便是皇帝与后妃居住的后朝。小厮随江澄进入琅华殿,江澄在殿中换下官服换上了常服,由太监总管张公公引着,独自一人往皇帝寝宫承天殿走去。江澄带来的侍卫和小厮则在琅华殿前等候,没有资格进入后朝。 未央宫阙巍峨连绵,气势恢宏,禁卫森严,少见人迹。因为当今圣上还小没有妃嫔,而前任皇帝的妃子,有孩子的恩准她们与孩子同住,没孩子的嫔妃也妥善安置了,偌大的皇宫几乎空空荡荡。 江澄穿着纯黑色广袖丝绸中衣,上有黑线绣成的缠枝莲花暗纹,雪白色的亚麻外衫上又罩一层白色银边广袖鲛纱长衣,走动时丝绸与鲛纱层层叠叠地翻涌,如云如雾,飘然若仙。 李嬷嬷正在承天殿前拿着藤球逗金凌玩。江澄走近,还不待李嬷嬷说话或者行礼,金凌已然冲过来抱住了江澄的右腿,孩子委委屈屈地嗫嚅道:“舅舅……” 江澄没好气地道:“现在知道叫我了?”他想把腿拔出来,抬脚却连着小金凌一块带起来,江澄无奈地蹲下身,金凌立刻冲进他怀里,小手环住他的脖子,小脸埋进他的颈间。江澄向来十分心软,每次金凌闯了祸,只要在舅舅怀里撒撒娇,哭一哭,江澄都不会再罚他,百试百灵,这次也一样。 金凌抱着江澄的脖子不肯撒手,江澄只好抱着孩子站起来,五岁的小孩子锦衣玉食是很沉的,江澄右手腕曾经折断过,后虽经医治也留下了旧伤,他用双手抱,手腕马上传来刺痛感,江澄微微皱了一下眉,马上用左手托住金凌,右手只是虚虚地环着。 李嬷嬷知道江澄有旧伤,她看到江澄皱眉,马上惶恐不安想把金凌接过来,江澄轻笑着摇了摇头,就抱着金凌往外走。金凌一岁半断奶以后一直是跟着江澄住在丞相府,小皇帝不住在皇宫反而住到丞相府这事金氏皇族的人一提起来就气得牙痒痒,在背后骂江澄祖宗十八代,但没人阻止得了。 李嬷嬷跟在江澄身后,金凌从江澄怀里探出头来对她眨巴眼睛吐舌头。李嬷嬷哭笑不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嬷嬷五十多岁,早年死了丈夫出来做活,有一儿一女都已结婚生子,江澄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呢。她有些出神地想,小江丞相,模样那是一等一的俊,身段也好,又当大官,怎么还没娶妻呢。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江丞相确实没有父母给他cao持婚事,但也不能因为这就耽误了人家呀。他的性子确实冷淡了一点,那也不妨碍京城里的姑娘们喜欢呀,怎么一直没成呢?话说回来,又是什么样的天仙,能配得上小江丞相这样的人?…… 丞相府的马车就在宫门外等候。其实丞相府也坐落在京城中心,离皇宫没有多远,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回府之后江澄径直去了书房,他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折子多得要用马车来拉。李嬷嬷先带着金凌去吃点东西,又把金凌送到书房。江澄坐到榻上处理政务,金凌就爬在他腿上玩。他因为手上有伤,写字不是很方便,通常是江澄看完了折子,口述处理意见,由丞相长史记录,他再检查一遍盖上丞相印。这是简单的情况。复杂的事情还要召集诸人讨论再做定夺。 …… 麟德二年五月,金凌一岁半。 时间已经是子时三刻,夜深了,丞相府门口和议事堂却被火把照得通明,侍卫们在门口和通道内把守,丫鬟小厮们都被叫起来,原来是因为皇宫来人了。御前侍卫陆机抓着丞相府管家虞敬山的袖子不放,脸皱成苦瓜,求着管家让江丞相赶紧入宫,小皇帝在宫里都闹翻天了。这都这个月第三回了。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打搅江丞相?虞敬山站得跟个棺材板儿似的僵直,脸上的神色要多纠结就有多纠结,陆机说大管家你快让江丞相进宫吧我给你跪下了,虞敬山说陆侍卫饶命啊我先给你跪下成不成。 大家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到了江澄居住的后堂第一进院子门口,忽然都安静了。谁都不敢再大声喧哗以至于贸然触了江澄的霉头。只有虞敬山、陆机、侍卫长郑文彬三个人进了第二进院落。 平时江澄的起居不爱假手他人,除了穿官服戴发冠这些事情自己做不来需要人伺候以外,其他的事情他一般都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这也是他从军多年带来的习惯。通常每夜入睡前他都要沐浴,下人准备好一应用品,江澄关了门自己洗完自己穿衣,再开门让下人收拾好东西退下,他的屋子里就不留人伺候了,只有两个小厮守在门外听候差遣。所以一般到了夜里,他的院落都是极安静的。 在第三进院子门口,陆机手脚并用,疯狂地朝着江澄门口值夜的小厮比划。江澄房间的烛火已经熄灭了,黑暗一片,可见人确实是已经睡了。这一天晚上值夜的两个小厮,一个叫何林,一个叫陈十一。何林和陈十一看到管家来了,连忙悄悄地凑过来,几个人嘀嘀咕咕连比带划,最后陈十一在何林胸口重重一推,何林哭丧着脸刚要往后退,被虞敬山瞪了一眼,何林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敲江澄的门:“大人。大人。大人?” 无人应声。 何林只好继续使劲敲。 江澄房间里的烛火陡然亮了起来,一个剪影映在窗上。 “咣”地一声巨响,门被江澄猛然拉开。这不是通常江澄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形象。他只穿着紫色的中衣黑色的裤子,披着蓝紫色的外衣,外衣带子都没系,中衣的领口也松松垮垮露出一小片莹白色的胸膛,光脚蹬着靴子。他的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脸色黑如锅底,眼底青黑,像一头发怒炸毛的小豹子,仿佛马上就要择人而噬一般。何林就抬头看了一眼便吓得连忙“扑通”跪下。 “怎么回事。”江澄按捺住怒火,一字一顿地说。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何林磕头如捣蒜:“大人,小皇帝哭得厉害,闹着不肯睡觉,说一定要您来。陆侍卫请您进宫。” 江澄这次动了真火,吼道:“一群废物!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一脚踹在何林肩膀,把何林踹得向后一个滚翻。何林摔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跪好。门口的虞敬山、陆机、郑文彬、陈十一也统统跪下。 江澄看见人们围在自己门口,又看见了前院的火光,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陆机连忙道:“麟德帝刚刚满月便失去了父母,断奶以后您又遣散了两个乳娘,夜里承天殿确实又大又黑,又没有熟悉的人,皇帝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您是皇帝仅剩的最亲的亲人,您不去谁去啊。” 江澄心道:咋?又是我造的孽我来担责呗? 江澄想,陆机说得对,金凌这么小便失怙又失恃,到时候养成了一个缺爱的心理变态,那自己可要用另一种方式“青史留名”了。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陆机,蓦然转身,径自回房去了。众人不敢起身,一直跪着。 房门再一次打开,江澄已经穿好了白色的丝绸中衣蓝紫色袖口带银纹的广袖长衫,未用腰封而是用一条鹅黄色的腰带草草系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半用银簪挽了一半流泻而下。他款款走到陆机身旁,脸色如常,有礼而冷淡,平静地道:“陆侍卫,随我进宫。” 陆机大大松了口气,不免露出“劫后余生”的喜色:“是,大人。” 【TBC】 ●【由太监总管张公公引着,独自一人往皇帝寝宫承天殿走去】 这是一个梗。金凌的寝宫名为承天殿,凌澄的第一次也发生在这里,承(受)天(子恩宠),嘻嘻。 ●江澄入宫的这套衣服特意选的低调款,简单的黑白色,但细节处也是极精致华丽的,致敬的是陈情令里江澄的那套衣服 ●【麟德二年五月,金凌一岁半】 本文月份用的是现代版本,一月为第一个月,方便读者阅读,古代可能是十月份为一年当中的第一个月。角色们的年龄也是按照周岁计算。 ●何林、陆机、虞敬山、陈十一、郑文彬:我太难了。 ●【断奶以后您又遣散了两个乳娘】 这事确实是江澄干的。他在金凌断奶以后马上遣走金凌的乳娘,是怕乳娘在皇帝身边呆久了会得到皇帝的信任从而得到特权妨碍到自己。 小剧场: 江:【叉腰】呆在皇帝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应该是我!皇帝最信任的人也应该是我! 明堂华章:一百分!给你一百零一不怕你骄傲!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江:【接过】【疑惑】这是什么? 明堂华章:铁内裤。江丞相您要保护好您的屁股啊~~【顶锅盖跑】 ●【您是皇帝仅剩的最亲的亲人,您不去谁去啊】 陆机这话是拍马屁。跟金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金氏皇族里多得是,个个都想搞死江澄自己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