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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风波

    南阳渡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处处鸟语花香,当真是个宜居的好地方。杉木枝悠闲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哼上两声小曲儿。

    “你出来什么都不带,连衣服都没有,你打算一直穿着这一身吗?”杉木枝回头问走在她身后的厉若海。

    厉若海皱眉看着她:“我说要回去拿行李,顺便和贺庄主告个别。是你说时间紧迫,如何都不让我回去的。”

    “是吗?”杉木枝打了个哈哈,“没关系,不是找人给贺庄主他们送信了吗?”

    二人路过一家绣纺时,厉若海打算在此现买一套成衣,却被杉木枝拉住:“先别买,你都陪我出来了,怎么还能让你付钱呢?回头我给你买。”

    厉若海挑眉看着她:“你给我买?你有钱吗?”

    “马上就有了!”

    杉木枝眯眼看着前方:“那个大宅子就是张家了吧?肯定是,南阳渡就这么一栋大院。”说着她拉住厉若海的袖子,“快走吧快走吧,让他请我们吃顿饭。我快饿死了!”

    不过真到了张家,他俩也没吃上东西。

    二人见到张玄清时,对方正一脸忧愁。看到杉木枝递过来的书信,张玄清道:“竟然二位是贺庄主介绍过来的,那张某理应盛情款待。但目前张某正有一件棘手的事要处理,估计要怠慢二位了,还请二位不要怪罪。”

    “何事?”杉木枝问到,“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忙呢?”

    “此乃张某家事……”张玄清叹了口气,“其实说说也无妨。”

    张玄清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的女儿到了适婚年龄,他为了给女儿找一个得意夫婿,便给江湖上的青年才俊广发请帖,举办了一场比武招亲,谁知最后竟被当地毒龙帮的帮主裘啸天拔得头筹。张玄清嫌弃裘啸天乃一介绿林莽夫,不愿将女儿嫁与他,于是他便写了一封书信,准备了一份薄礼,托人给裘啸天,想把婚退了。可采购礼品的马车前天便离开了洛阳,如今早就该到了,却迟迟不见踪影。这涉及到女儿的婚姻大事,他心中难免有些着急,可如今府上仍有来客,他个主人家又不好抛下客人独自离去。

    杉木枝听完道:“这有什么的,我们帮你去看看不就好了。”

    “这……不太好吧。”张玄清犹豫到,“二位乃是张某的客人,张某怎么劳烦您呢?”

    杉木枝摆摆手:“算不上劳烦。说起来,我们这些天还要劳烦张先生照顾一段时日呢,这点举手之劳也是应该的。”

    张玄清也不再推辞,拱手道:“那张某就在此谢过杉姑娘和厉公子了。马车前天已经离开洛阳,姑娘只需沿着向北的方向寻过去,应当能找到那辆马车的踪迹。”

    于是二人一口吃的没混上,又哒哒的溜出来帮人去寻那运货的马车。

    杉木枝边走边揉着肚子,心想幸亏自己已经二十了,这要是再小点儿,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指定得营养不良,长不了这么高的个子了。正这么想着时,忽然一阵香味从身侧飘来,一只手将包着油纸,洒满葱花的飘香的油饼递到她面前。

    一直暗戳戳地跟在她身后,基本上跟消失没两样的厉若海,不知何时买了两个油饼,递了一个给杉木枝。

    杉木枝一脸惊喜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的饼:“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厉若海将饼递到杉木枝手中,“先吃着垫垫吧。”

    “若海呀,你真的太招人喜欢了!”杉木枝咬了一大口饼,噎的她嚼吧嚼吧半天才咽下去,“说真的,要不我嫁给你吧。”

    厉若海揉了揉直跳的眉心:“好好吃吧,别说话了。”

    活了二十年了,他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姑娘,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杉木枝“哼”了一声,低头吃饼不再说话。她平时性子跳脱,放荡不羁,吃起东西来倒是斯文的很,而且嘴里有东西绝对不开口说话。这倒给厉若海提供了一个不小的帮助,比如想让对方安静时,就可以给她投喂一些吃的。

    行至卧龙村一带,二人远远的就望见一辆马车,想来就是给张玄清运货的那一辆。只是马车周围围了一群人,看起来意图不善。

    杉木枝将油纸揉成团,指尖一弹,那纸团瞬间冲着其中一人飞去。

    明明是个小纸团,却依然将那人打的朝前踉跄了几步。

    “哪个孙子!”那人抱着头转过身,看到杉厉二人悠悠的朝这边走来,见二人气度不凡,心里有些发怵。他不敢上前,又不想丢了面子,于是破口大骂到,“臭小子,知道老子是谁不?老子可是南阳渡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外号飞天龙。惹了我,你可别想在这地界上好过了!”

    他骂的明显是厉若海,但指望厉若海怼他那是不可能的了。

    杉木枝嗤笑了一声,转头对厉若海说到:“先前遇到个过江龙,如今又遇到个飞天龙。这龙什么时候变成和猪狗齐名的畜生了?什么人都能称自己是龙。”

    这话明显激怒了这条龙,他心想着,甭管对方实力如何,自己这么多人,还能打不过对方两人?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个女人。于是冷笑一声:“你这臭娘们儿,你爹娘没教你怎么说人话,那就让我来教教你吧。小的们,上!男的打死女的活捉,老子今晚好好调教调教她。”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一群小喽啰便扑了上来,其中一人因想在老大面前表现一下,于是卯足了劲儿冲在最前头,直冲杉木枝奔来,想将她一棍子打晕拖走。却见原本缀于后方的男人将女人一把拽于身后,同时银光一闪,未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头和身体便分了家。

    厉若海又是反手一挥,利刃划破空气,将一人用来格挡的刀直接斩断。

    厉若海并无内力,但臂力出众,刀法娴熟,众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飞天龙躲在后方不敢上前,忽见那被厉若海护于身后的杉木枝,此时却背着手溜达到一棵树旁去逗那树上的鸟。

    他暗道一声好机会,于是趁着厉若海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溜到他的身后,一把擒住杉木枝,将一把刀抵在杉木枝的脖子上:“住手!你住手!你再动我就杀了她!”

    杉木枝被他抓住后,一改原先嚣张的模样,双手颤抖着护于胸前一动也不敢动:“啊,怎么回事?我怎么被抓住了?我好害怕,厉哥哥快救我!”

    厉若海嘴角抽了抽,一刀挥开众人,站定,朝她那边看去。

    众喽喽连忙躲到老大身后,神情戒备的盯着厉若海,生怕他突然发难。

    “很好,”飞天龙狞笑一声,“现在,把你刀扔了。”

    厉若海没动。飞天龙抵着杉木枝脖子的刀更近了一寸:“我让你把刀扔了!”

    厉若海没法,只听“咣当”一声,那漂亮的弯刀就被主人无情的丢在了地上。

    而此时杉木枝又哼唧了起来:“厉哥哥,你别管我了。我记得家中还有些许余钱,等我死了,你就用那钱再另娶一个吧,让她代我好好伺候你呜呜呜……”

    厉若海叹了口气:“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飞天龙指着厉若海,“小的们,把他腿给打断,拖回毒龙帮,交给二当家的处理!”

    就在此时,原本被他挟持住哭哭唧唧的杉木枝忽然笑了一声:“谁跟你说话了?”

    只见杉木枝握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疼的瞬间冒出冷汗,握刀手不自觉的松开。那刀在即将落地之时被杉木枝脚尖一勾踢回手中。

    “打断他的腿,你好大的口气!”

    众小弟连忙上前护主,可杉木枝动作却更快,一个过肩摔将飞天龙按在地上,刀尖指向他的背。

    “都别动,谁再动一下,我就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飞天龙是真被吓到了,趴在地上连连大喊:“都别动,都别动!女侠饶命,饶命啊!是我们二当家的让我们在这儿守着,说每辆马车都得交一两银子才能过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误冲撞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我吧!”

    杉木枝冷笑一声:“毒龙帮竟都是这种货色,也难怪张先生不同意把自己女儿嫁给那裘啸天了。”

    她抬眼看了看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车夫,笑着问到:“大哥,能帮忙找找有没有张家张玄清的东西吗?”

    那车夫听杉木枝叫他,连忙起身,起身时还因腿软差点儿摔到在地,幸亏厉若海出手扶了他一下。

    “有,我这就帮您找出来。”车夫在马车内翻照片看,找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个就是张大人的东西。”

    说着,他双手将礼盒递给厉若海。

    厉若海对他道了声谢,捡起自己的刀朝杉木枝走了过来。

    杉木枝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抬脚将那飞天龙踹的在地上滚了数圈:“滚蛋!”

    甫一解脱,飞天龙连忙爬起来,被自己小弟们架着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走吧,我们把礼盒给张先生带回去。”杉木枝说完便犹自向前走,却被厉若海拽了回来。

    厉若海抬手在杉木枝颈间被刀尖抵出的一道白痕处抹了一下,那道白痕并未消失。他摩挲了一下指甲,抬眼看向杉木枝:“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那种玩笑?”杉木枝对上他的视线,“是说被刀架着脖子时与你演的小戏?还是,”杉木枝朝前一步逼近厉若海,“我先前说的,与你成亲之事?”

    厉若海松开她后撤一步:“无论哪个,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杉木枝摇头叹息道:“真是个狠心又薄凉的男人。”

    回到张家,杉木枝将事情缘由告知张玄清,谁知张玄清听完却疑惑到:“毒龙帮先前从不会做这种打劫的事呀?”

    杉木枝告知他说是那二当家的意思,张玄清恍然大悟到:“这孙邪当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张某总感觉毒龙帮会发生些什么事,不过这与我无关。能保住马车,女侠也真是辛苦了。”

    “无妨。”杉木枝笑到,“礼备齐了吗?”

    张玄清:“啊,备齐了,我这就差人送去。”

    “还是让我去送吧。”杉木枝到,“那毒龙帮人不似善茬,普通人前去我怕会遭到为难。正好我刚刚与那些人交过手,对方对我也有些许忌惮,倒不如让我前去。”

    张玄清听完感慨到:“张某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姑娘了。贺庄主果真没有看错人,杉姑娘侠义心肠,将来必能名扬万里。”

    毒龙帮在南阳渡的名声一向不错,帮主裘啸天也算得上是个侠义心肠的好汉,因此这些时日毒龙帮在南阳渡的所作所为也让当地百姓十分费解。二人来的路上沿途听人说了个七七八八,更加确信毒龙帮内部出了问题的猜想。

    不过这终究与二人无关。

    守门的守卫一听他们是张玄清派来送信的,立马将他们二人领到了聚义厅内。

    裘啸天得知是张玄清送来的信,大喜到:“岳父大人还真是直爽,裘某这都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见,怎么就差人送礼来了?”

    杉木枝没发话,只是默默的将信递于他。

    果不其然,待裘啸天看完信后,勃然大怒:“张老匹夫莫非是想悔婚不成?我裘啸天虽出身草莽,行事却也光明磊落,也算是这南阳渡一带上数得上的人物,怎就配不上他女儿了?”

    说罢,他将信撕得粉碎,大声怒骂起来。

    此时位于他身旁的一名剑客也怒到:如此言而无信之辈,怎敢自称名门望族?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大哥,小弟以为得给张家点儿教训尝尝,不然毒龙帮往后还有何脸面在南阳立足?”

    竟然称呼裘啸天为大哥,那这应当就是毒龙帮的二当家的——孙邪了。

    裘啸天沉着脸不语,大厅之中气氛凝重,针落有声。

    聚义厅之中坐着一个青年,浓眉大眼,模样还算清秀,只是他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他先前一直沉默不语,只在杉厉二人进来之时抬头看了一眼,杉木枝原先以为他只是一个说不上话的小帮众,谁知他竟在这个无人敢言的时刻开了口。

    “帮主,你莫非真想去找那张玄清的麻烦吗?你不想和张小姐成亲了?”

    青年一开口,裘啸天立马点头到:“对,鹏儿说的没错。怎么说此人也是裘某未来的岳丈,还是不要闹僵为好。”于是他对杉木枝道,“这位女侠,请你回去告诉张玄清,他女儿,我裘某娶定了,叫他不要再作阻拦,否则休怪裘某我手下无情!”

    敢对未来老丈人说这种话,杉木枝也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并且尽职尽责的将他的话原封不动传达到了张玄清的耳朵里,连带着连语气也一同模仿了出来。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她也没有添油加醋,可同样的话由她说出来,就变得更加气人了。

    果不其然,张玄清听完勃然大怒:“这裘啸天竟如此不知好歹!这桩婚事我张玄清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他这厢还在气头上,另一边一个家丁却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老爷!小姐失踪了!”

    “什么!”张玄清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是,老爷!”

    待家丁跑远后,张玄清沉默少许,转向杉木枝:“二位刚从毒龙帮回来就发生了这种事,张某总觉得有些不对。张某打算带着家丁查找一番,看看府上是否潜入了外人,可能要怠慢了二位了,实在对不住。”

    “无事,张先生也不必抱歉,毕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杉木枝看了厉若海一眼,“竟然府上发生了这等事,我二人也无意添乱了。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去一趟太乙山,就不在此叨扰了。”说着,她便作揖像张玄清告别。

    张玄清愧疚的将二人送到门外,又塞给他们一些银两。杉木枝假意推辞一番后便坦然收下了。

    二人来镇上的客栈订了一间房,杉木枝让厉若海先在此休息两天,她则独自前往太乙山,去寻她的师傅。

    “不用我陪着你吗?”厉若海问。

    杉木枝:“我就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放心,南阳渡离太乙山不远,不到半日的路程就到了。而且有太乙道人们坐镇,这一带也没什么人敢作乱。你就先留在这里,没事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逮到张莺莺。要是逮到了,你就把她交到她爹手里,趁机敲诈个二三十两的,咱之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说完她又眯眼笑到:“不过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和我分开,执意要跟着我,我也不是不同意。”

    这句话说完,厉若海转身就上了楼,再也不想理她了。

    于是杉木枝独自前去了太乙山。

    杉木枝不让厉若海自己买衣服,可他毕竟要换。于是趁着人不在,他来到当地绣纺随便买了套成衣。

    他人长得高大,因从小练武的原因,身材极好,气质上佳,再加上生了个好相貌,因此他一入绣纺,姑娘夫人们个个都看直了眼。

    绣纺的绣娘更是使劲儿的给他推荐各色精致华丽的衣服,奈何厉若海向来是个不在意外貌的,衣服能穿耐脏不易破就行。绣娘给他推荐了半天,他到最后依然只选了个普通的布袍。

    绣娘叹了口气:“你这公子,真浪费了自己的好容貌。你但凡有个娘子,知道你顶着这张脸来买这种粗麻布衣穿,指定得骂你。”

    厉若海:“……”

    这边绣娘在调侃着,那边就有一个小妇人接话:“说起来,张老爷家的千金张莺莺小姐倒是个不在意身份外貌的。前些日子,我去买冬瓜鲫鱼汤,碰见张小姐和毒龙帮的帮主在一起,两人形容亲密,步履匆匆,怕是私定终身,瞒着父母一同私奔了吧。”

    “哎呦,这怎么了得,那裘帮主虽说人长得也不丑,但毕竟年纪在那儿摆着呢。他都快到不惑之年了,那张小姐不过二九年华,两人又是一个名门望族,一个绿林莽夫,怎么着都不搭呀?我要是她娘,我指定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爹娘肯定也不同意,要不怎么会私奔呢?”

    她们这边聊的火热,殊不知方才准备离去的厉若海此时已经走到她们身边。

    “二位夫人。”他一开口,两个女人吓了一跳,后面接话的那个女人在对上厉若海的眼时瞬间羞红了脸,转过头不去看他。

    另外一个性子倒是火辣些,见厉若海过来搭话,热情的开口到:“怎么了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一下,您当时见到张小姐和裘帮主,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当时瞧着他们向东,往泥巴村那个方向走了。”女人说完,一脸暧昧的看着厉若海,“怎么?莫非公子也钟情于那张小姐,想前去和裘帮主争夺一番?”

    “并不是。”厉若海没对女人的调笑过多争辩,只道了声谢,便走出绣纺,将此事告知了张玄清。

    张玄清听罢愤怒至极,当即带领家丁前往毒龙帮,要找裘啸天讨个说法。谁知到了毒龙帮,却不见裘啸天的身影,只有二当家的孙邪在此坐镇。

    “说实话,我当真不知道大哥去了哪里。”孙邪道,“那日大哥留下一封书信便独自离去,至今我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这里打探不到消息,张玄清无法,只能来到镇上向镇上的居民打听。爱女不见踪影,张玄清的心里当真是担忧至极,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形容就憔悴了许多。

    这边厉若海告知了张玄清后便独自来到泥巴村打听张莺莺的下落。当地人称,前几天看到一男一女到伏牛山上的茅草屋里住了下来。

    厉若海当即上山,去那茅草屋寻找裘啸天与张莺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