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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目光在蝶心脸上一转,云姒像是随口一言:“既然如此,那还如从前这般称呼未免太不合适。”面前那人看上去容颜温柔,蝶心却感受不到一丝笑意,抿了抿唇,只得改口道:“云姑姑。”阳光散碎在她清丽的面庞,云姒忽然觉得在这儿借那人的威严出出气,可比什么云四姑娘强多了。“我过去御书房了,你们也去忙吧。”她说罢,正欲转身,冬凝忽然想到什么,出声喊住了她:“云姑姑,辰时陛下宣了徐大人在御书房觐见,眼下好像还未离开。”闻言云姒侧首思量一瞬,云迟和她闲谈时曾说起过,徐大人徐伯庸,前朝礼部尚书兼协办大学士,还乡四年后重归朝堂,现在是当朝丞相。她不解庙堂事,只知道哥哥是对其甚是敬重仰慕。云姒轻言一笑:“知道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等他议完事再来,不知不觉云姒人已到了御书房外,而殿内恰在此时传来一人沉稳持重的声音。“陛下,侯府家事,臣本不该多言,然此女身份特殊,前日永安侯又于金銮殿请罪,陛下却将那女子收到御前侍奉,臣唯恐朝中非议,陛下此举是否欠妥?”你们不要养肥我啊,养着养着我可能就陷入自我怀疑了,我会哭的!!(猛男落泪)☆、侍君云姒在门外,隐隐感受出了徐伯庸话语间的不满,听到那些对她的谴责,她反倒是平静非常,毕竟心中早有预料,不论她在何处,都难免受人排斥。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这般不避嫌地将一个声名败坏的人留在身边,定然少不了各种劝谏。君臣商议政事,她理应回避的,可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她等在那儿,心里虽信他说话算话,但当时突然很想听听那人会如何作答。过了半晌,那人的语气清清淡淡,亦是从容如常:“徐公应当知晓,朕与姒儿的婚约是自小定下的,即便到了今日这地步,缘没了,可情分尚在,若朕真如此薄情寡义,又以何颜面安定天下?”“可是……”他沉声低叹,不慌不忙打断徐伯庸的话:“况且云迟和朕一处长大,于朝前虽莫衷一是,但朕并非凉薄之人,朝后的人情世故在所难免,朕如何也得给云迟个情面才是。”徐伯庸自然是放心不下,恳切道:“臣只怕陛下真对那女子动了心思,眼下社稷未定,边境尚乱,国之兴亡当前,还望陛下三思!”而男人的回答避重就轻,声音稳稳响起:“不过一女子,还能惹什么生非不成?徐公多虑了,此事朕自有分寸。”听及此处,云姒清眸静垂,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这人的心思,明明暗暗难分辨,是是非非不断言,难为人家三朝老臣忠心一片,却还要在这事上伤透脑筋,和他来回周旋。对于这因她而起的争辩,胭红双唇略略一漾,云姒拂了拂鬓角碎发,轻步走远。御书房内,檀香将要燃尽,金漆夔身炉中,缥缈的轻烟渐然稀薄。齐璟语气虽平缓,话却是威严有力,徐伯庸见他不欲再多言,便暂且收了态度。徐伯庸站立殿中,拱手道:“陛下,承天节将至,诸侯皆已递请文书,届时遣使者入齐朝贺,臣已阅罢北凉国书,其间隐有互通之意,边境虽乱,但臣以为两国通商也不失为缓和矛盾的契机。”再余半月便是承天庆典之时,那时定是万邦来朝,而北凉文书除却拜贺,更有朝贡贸易的意图,两国通商,看上去是北凉主动调和双方关系,可中间利害值得揣摩。齐璟眼帘淡垂,思踱片刻后道:“北凉牧野辽阔,战马健壮,朝贡之物无非马匹,倘若此交易能成,确实能解我朝战马匮缺的问题,”顿默一瞬:“只是,难保边市和谐……”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很诱人,但精锐战马一旦在齐国通市,只要有银子,谁人皆能得之,反而容易成不轨途径。虚拳搭于案上,齐璟声线微冷:“除非北凉战马只与皇室直接交易,否则怕是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年纪轻轻,为帝不过三年却能深思至此,徐伯庸心生赞许,复又沉吟道:“臣也有此疑虑,不妨等庆典后商议,再做定夺。”香炉中紫檀木已无声燃尽,空气清冷了下来。今日尤为倦怠,齐璟按了按眉心:“便依徐公所言。”徐伯庸见他似是乏了,略一沉思道:“陛下,臣另有一请。”齐璟睁开眼,取过茶盏:“徐公请说。”徐伯庸禀道:“墨玄骑副将关之彦已任卫将军一职,可赫连将军毕竟高于前,臣细想一番深觉过分喧宾夺主,故而只将云将军麾下四一将士与禁军调配,陛下意下如何?”齐璟缓缓抿了口茶,才淡淡一笑:“徐公办事朕一向放心,此事你全权负责就是。”半宿没睡,一早又在这谈论了近两个时辰令人头疼的事,他唇边虽是挂着笑,但眉间却是倦意淡淡。徐伯庸观他脸色,将要事禀报完毕后,便鞠礼告退,出了御书房。朱墨雕栏的长廊,徐伯庸步于其间,朝御乾宫外的方向走去,忽而在那隔了数步远的宫廊拐弯处,一胭裙女子托着金盘转身而出。阳光在琉璃瓦上耀着金斑点点,她人映着湖波烟色,如梦幻泡影。云姒双手小心托着膳食,正要去往那人寝殿,看到眼前一身官服的老者,愣了一瞬。老者年近花甲但仍老当益壮,他出现在这里,云姒自然知道此人便是丞相徐伯庸无疑,只是没料到自己会在半途和他撞了个正面,想到方才他在书房所言的不满,更知此人声望极高得罪不得,云姒不禁却了步。老者双目精光深明,让她有种做错事被盯住的心虚。她往旁侧避让,颔首行礼:“徐大人。”徐伯庸瞥她一眼,因她所穿宫裙,他亦知她是何人,他老眉皱起,此女妖姿艳眸,但愿将来不是红颜祸水才好。徐伯庸不发一言走出两步,忽又停下回头,肃容看她:“陛下精神不佳,是夜里没休息好?”云姒微懵,低敛黛眉作答:“陛下昨夜戌时便就寝了。”那为何会是精疲之态,徐伯庸满目不信,暂时也无可多言:“陛下cao劳国事,你莫忘了自己身份,尽心伺候。”肃声言罢,他抬步离开,云姒在他身后恭敬称道:“是。”估摸着徐伯庸走远后,云姒才抬起头,斜斜觑了眼他的背影,心想陛下精神不佳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早上起晚了没去寝殿,指不定还让他多睡了会儿呢,这徐老头未免对她成见太深。自然,她只敢在心里这么腹诽,下一刻便回过身继续往养心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