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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後裔(1)

    

魔女的後裔(1)



    從自己的皮帳屋裡被一群勇士給抓出來的瞬間,以門雅就知道他將要接受懲罰了。

    那群原本就待他冷淡的男人們以一種鄙夷的眼神瞪著他,嘴裡一邊喃喃咒罵,一邊扯過他的手腳,將他綁在打磨過的粗大木棍上。

    在部落裡犯罪的人都是這麼被拘束起來的。以門雅想起過往那些犯人被展示在全部落的人面前行刑的畫面,呼吸粗重地掙扎起來,然而他的反抗只換來更粗暴的對待。

    以門雅心裡對他犯下的過錯早有猜想,但他不能夠承認,於是他大聲地叫囂:「你們怎麼敢這樣對我!我可是納亞哈!我也是部落主的一份子!」

    最為年長的那名勇士扼住了他的脖子,將力度拿捏在足夠壓迫他的喉嚨,卻不至於窒息的程度,冷冷地對他說:「我們都知道你是納亞哈,阿撒托大人那個沒用的弟弟,成不了戰士的笨努。你以為你那沾光而來的地位能幫上你什麼忙嗎?如果不是你犯了那麼大的罪,你根本不必承受這些,這都是你自己招來的災難,所以你就閉上嘴,乖乖懺悔吧。」

    男人譏諷的言語像利刃一般刺穿了以門雅的胸膛。他在極度的羞恥之下惱怒地瞪視對方,他認得這個人,迦羅部落裡富有盛名的勇士圖許,等他年紀再大些,或許就會成為領導整群勇士的衝鋒者。

    他們這些只知道打鬥的人,會有多崇拜他那四肢發達、善於捕獵的哥哥,以門雅從他們的態度間就能感受得出來。

    該死的武力至上主義。以門雅因強烈的不甘,胸膛急遽起伏。

    『我的兒子,我的雅雅。你也是納亞哈,你同樣具有掌握這一切的資格。』

    母親一直以來的期盼迴盪在他耳邊。

    『我知道你有多麼聰慧。雅雅,我能看見、我能看見!你一定要把握住那個位置,不管用什麼手段,你都要坐上高位,你要引導整個迦羅,一路走到祖神的面前!』

    蘇珂具有先知之血,父親正是因為如此,才在阿撒托的母親去世後又娶了她。以門雅不曉得蘇珂到底是真的預見了他掌握權力的景色,還是那只是她過於執著的想像。因為他明明受到了和阿撒托一樣的栽培,卻總是在狩獵與戰鬥方面輸給對方,他辜負了母親的期望,讓父親變得越來越偏袒阿撒托,甚至因而冷落他的妻子,而與別的女人交好。他能理解蘇珂在種種挫敗下不斷壯大的偏執,所以他凡事都盡力滿足她的要求,為了只是她能過得快樂一些。

    為此,他甚至不惜——

    想起自己在前幾天夜裡的作為,以門雅閉了閉眼,壓抑住從胃部湧上的作嘔感。

    這股不適恰好幫忙冷卻了他的憤怒和驚惶,他深吸一口氣,堅持道:「我不懂我是犯了什麼罪,要受到這種懲罰。」

    圖許的臉上閃過不敢置信後的慍怒,他輕蔑地「哈」了一聲,對著以門雅展露出他咬緊的牙齒,拇指就抵著他頸部跳動的脈搏,「到了現在還嘴硬?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無恥的人。」

    說著,他陰冷的目光剮過以門雅白皙細嫩的臉龐,動作粗魯地甩開他。

    「罷了,反正阿撒托大人會親自懲處你,想必他會好好讓你回憶,你到底犯了什麼錯。」

    以門雅全身顫了一顫,阿撒托要親自處罰他?雖然他有猜到是阿撒托命人來捉拿他,但他並未做好承受阿撒托教訓的心理準備。

    他怎麼能在那個人面前如此狼狽……以門雅用力抿緊嘴唇,他的雙臂被緊緊綁在木棍上,幾個勇士將毫無反抗之力的他架起,托著他越走越遠。

    「等等!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我要受到的懲罰是什麼?」他不願流露出膽怯,但對於未知的恐懼確實一寸寸地攀上他的背脊。

    他的反應某種程度上取悅了那些勇士,他們選了個空地,將木架打進地裡,然後掀開了以門雅的掛在腰上的布裙。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圖許冷冷地看著同伴掰開以門雅的臀瓣,把他們特別為後者準備的藥汁強硬地灌了進去。

    他們的舉動和腹部猛然的絞痛讓以門雅瞬間理解了他們的意圖。以門雅因這極大的恥辱和不斷增強的痛楚而渾身顫抖,背部和額頭立刻冒出了冷汗。

    「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以門雅說話時不受控制地抽氣,可勇士們只是對著他頻頻發出訕笑。

    他們在等著以門雅的身體被「淨化」。

    這樣,才能以最乾淨的面貌,承受阿撒托賜予的刑罰。

    淨化總共要持續兩日,這段時間,以門雅只被允許飲用加了花蜜的水。

    沒有食物,再加上以被束縛的姿態曝曬了兩天,就算他是半神的後裔,他偏弱的體質,依舊讓他在被送進阿撒托的屋子裡時,感到些許暈眩。

    一雙寬厚的手抬起他的下巴,把切成適當大小的果實放進他嘴裡。以門雅腦袋思考的速度遠不及身體的本能,他急切地嚼動口中的食物,吞入肚子裡後,主動對眼前的人張開了嘴,索要更多。

    那人瞧見他遭到食慾驅使的模樣,沒有顯露出絲毫的嘲笑,只是安靜地餵他,直到以門雅恢復力氣到認清他到底是誰。

    以門雅克制不住自己難堪的表情。

    「……阿撒托。」以門雅拒絕了兄長遞給他的食物,他看著高大壯實的男人俯視他,英俊的面容沒什麼表情,就自有種難以描述的壓迫感,落在他彎曲於木架之下,那片赤裸的背部。

    阿撒托卡住他想要撇開的臉,把他不要的果rou放入口中,嚼碎嚥下。他緩緩蹲了下來,方便以門雅與他對視,接著才終於開口。

    「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趁我不在的時候,和我的新婚妻子上床?」

    阿撒托道出的罪名很明確,以門雅不由心神震盪。

    他曉得。他當然會曉得。

    畢竟他是迦羅的部落主,即使他不在,整個部落的人都能是他的眼線。更何況那個女人在和他交合之後就失蹤了,為了調查她逃跑的動機和行蹤,他染指過她的事情怎麼可能不敗露?

    以門雅無法再逃避他的罪行,他倉皇地想躲開阿撒托銳利的視線,然而他的兄長一下就捏緊了他的下巴,強迫他面對自己。

    「你覺得莎提娜是因為你,還是我才逃跑的?」阿撒托質問時朝著以門雅湊近了些,鑲在他金眸中央的黑色瞳孔微微縮起,本來應該圓滑的眼瞳,因為形狀的改變而透出狠戾,「這又是你母親提出的計謀嗎?要你誘惑我的妻子,讓她更先懷上你的孩子,然後心甘情願地跟著你一起謀害我,以便你,還有你未來的孩子,都能夠拿下部落主的位子?」

    以門雅想起那女人引誘他的姿態,還有他莫名其妙爆發的慾望,噁心感再次於他的腹內翻滾。他幾乎就要大聲反駁那不是他的意志,可他接受到蘇珂的暗示,刻意去接近莎提娜是事實。阿撒托的猜測一點也沒錯,是他先做了骯髒的事,但他仍然難以忍受阿撒托用這種審問的語氣和他說話。而且他才和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結合多少天?居然就如此親密地喊她的名字!

    以門雅沒來由地感到火大,這份怒火超越了阿撒托帶給他的寒意。他瞪著他的哥哥,不甘地回嘴:「你就沒想過她是因為更喜歡我,才願意接納我的?你一離開領地,她就說她忍耐了很久,終於找到機會向我坦白她的心意——」

    「然後你就接受了她?」阿撒托冷硬的面龐露出一絲扭曲的笑意,「你可知道你們兩人通姦的下場就是死罪。她比你聰明,在犯錯之後就逃了,我們暫時找不到她的行蹤,但你沒她那麼幸運。」

    以門雅握緊了拳頭,目光垂落下來,「但你沒有打算要殺死我。」

    「因為你是我弟弟!」阿撒托低吼著逼近,沉聲道:「就算你母親厭惡我,就算你嫉恨我,你依舊是我的弟弟。我想要保護你,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追究過你闖的禍,沒想到我的縱容反而讓你變本加厲,把腦筋動到我的妻子上頭。」

    我的妻子。那個叛逃的女人同樣有罪,為何他還要一再地用這個名稱去稱呼她?

    阿撒托對莎提娜的維護,還有他對自己失望的指控,使以門雅不自覺紅了眼眶。他心裡的埋怨和委屈轉化成彆扭的反抗,他不屑地嗤笑道:「是啊。真是令人感動的情誼。那麼你不殺了身為弟弟的我,打算怎麼替你的妻子討回公道?」

    阿撒托見他毫無悔過之意,目光再次冷了下來。

    「你那麼聰明,不是早該猜到了嗎。」他鬆開箝制住以門雅下顎的手,指尖帶有特殊意味地往後者的脖頸滑過。

    需要淨化身體,通常只有一個目的。

    以門雅如被他的觸摸燙著了般縮瑟起來,支撐著體重的彎曲膝蓋隱隱發抖。不可輕易言說的情緒自他的軀體中央蔓延開來,不安包裹住那隱密的興奮,往他的四肢末梢竄動。

    「你要感到慶幸。」阿撒托的唇瓣貼上他的耳朵,開口說話時,就對著他薄薄的耳廓摩娑,「我沒有召集所有族人觀看行刑,而只打算在我的屋子裡幹你。」

    他直白的話語在以門雅的心海掀起浪潮。他長睫顫動,不知道此時該因為受到羞辱而氣憤,還是悲傷。

    「你不能這麼做。」以門雅渾身緊繃起來,「我是納亞哈,我不是你的孌寵……我不要……我不要成為你的附屬品!」

    他不可以被阿撒托佔有,尤其是在如此正式,所有人都知曉的情況下。

    他從一出生,就落後阿撒托那麼多。他的哥哥天生就是照耀大地的熾熱烈陽,而他只是被遺棄在後頭的陰暗影子。他為了證明自己也是納亞哈的一員,有資格成為阿撒托的弟弟,他費盡了一切心思!可阿撒托只需要一個晚上,就能毀了這些。

    所有迦羅的人會知道,他成為了部落主胯下的玩物。他將不再是尊貴的納亞哈,而是專屬於阿撒托,一個隨時能受他把玩,或者丟棄的物品罷了。

    這讓他怎麼接受?這叫他怎麼能夠甘心!

    阿撒托伸手扯住了他的頭髮。

    「但你本來就是我的!」阿撒托抵著他的額頭粗喘,他金色的眼眸發出凶狠的光,噴灑出來的鼻息彷彿要下一秒就要燃燒,「要不是你做了這件事,你以為我會想要這樣懲罰你?我從沒想過要碰你,我打算好好珍惜你,但你是怎麼回報我的?我的雅雅,我捨不得觸碰的弟弟,就這樣背著我上了一個女人。」

    這算什麼?說得好像有多愛他一樣,明明阿撒托才是那個先背離他、背叛他的人!

    「哈哈!其實對你來說根本沒什麼差別對吧?」以門雅克制不住想要頂撞他的衝動,大聲喊道:「沒錯,我是你的,莎提娜也是你的!因為你是地位崇高的部落主,所以你能擁有一切,你能為所欲為!但這不會是我和莎提娜想要的。我們渴望的是彼此真心對待的伴侶,所以我們才會彼此吸引。」

    阿撒托似乎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他黝黑立體的五官在陰沉下來之後,顯得更加可怖。

    「彼此吸引?你和她?莎提娜可是丟下你逃走了,這樣還能稱得上是真心對待的伴侶嗎?」阿撒托捧著他的臉,怒極反笑,「恐怕你是忘記了,真正的吸引力是什麼感覺。」

    阿撒托轉身拿下牆邊掛著的水壺,手指塞進以門雅的嘴裡,強硬地將液體倒進去。

    嗆辣的味道淌過以門雅的喉頭,夾帶著一股淡淡的腥鹹味道,迅速被他的身體吸收。

    他的心臟用力地收縮。強而有力的勁道,彷彿連他被架起的身軀都隨之一晃。

    以門雅感覺到他的血液正帶著滾燙的能量四處奔走,他不由自主地開始喘氣,一反淨化後虛弱的體態,五感逐漸變得敏銳,深吸一口氣就能聞到那股屬於阿撒托的獨有味道。

    還停留在他嘴裡的手忽然動了起來,在掃過他的齒面後,阿撒托曲起指節,指尖從他的上顎滑向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