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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翰手握几家拍卖行,经手过的文物数不胜数。他是有意思将家业交给霍清寒去继承的,但霍清寒没兴趣,也不喜欢。枯燥,乏味,是霍清寒对祖业的印象。他无法理解,那些冷冰冰的文物古董,到底有什么魅力。霍清寒径直走向霍文翰的书房。红木屏风后面,霍文翰在摆弄新茶具,印花精致漂亮,一看就是上好的青瓷。做古董这一行的,不说学识渊博,但肚子里都是有几两墨水的。文化底蕴,就是本钱。霍文翰五十出头的年纪,微胖,着一件中式亚麻禅服,端起青瓷茶壶的手,手腕处套了串木质佛珠。他和霍清寒长得一点都不像,连气质也不像。严格来说,霍清寒像他mama。觉着有人进来,霍文翰没抬头,只说:“进来也不敲门,这么大的人还这么没礼貌。”霍清寒翘翘唇角,把自己甩入霍文翰对面的藤椅里,双腿随意交叠。“说吧,什么事。”霍文翰似是没办法地看他一眼,说:“没事就不能让你回来陪你爸喝杯茶?”“我没陪人喝茶的习惯。”父子俩对话总那么没有耐心,霍清寒调整一下坐姿,正视着霍文翰:“有话就说,不说我走了。”“行行行。”霍文翰斟满两小杯茶,放下茶壶后,两手叠在一块,手指拨弄手腕那串佛珠,语重心长道:“最近消停点,少跟那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霍清寒抚着自己唇角,要笑不笑的:“噢?你管我?你不是向来都不管我的么?”“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也别故意跟我置气。前段时间那种打架斗殴的事不要再发生了,这几个月就消停点。”不久前,纪琰和几个朋友跟一帮人起了点争执,互不相让,最后动起手来。霍清寒赶到时候,被人从后面来了个偷袭,差点要躺进医院。还好最后没出什么大事。但这可把听到消息的霍文翰给吓坏了。霍清寒以为,霍文翰是因此而给他找的保镖。不过这么说也没错,这也算是个契机。“我给你找的保镖,相处的还不错吧?”霍文翰试探地问,有些事,他还没让霍清寒知道。霍清寒皱皱眉,没答。霍文翰说:“最近这三个月,别惹事,等三个月后,你的婚事也能提上日程。”“什么婚事?”霍清寒眉目变得犀利起来,仿佛还有些警惕。“我一直没告诉你,许多年前,我给你订了门婚事。以前你还小,就一直没提。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对方也是古董起家的,门当户对——”“你开什么玩笑?!”霍清寒倏地站起来,身高腿长的,在坐着的霍文翰身前,很有压迫性。眼底一片鸦色,他冷笑:“给我定婚事?你问过我意见么你就给我定?你以为你生了我就能决定我的一切?!”“当时你还小——”“我还小你就已经计划着怎么把我卖了变换利益?”霍文翰沉下脸来:“你这是什么话!”“我就这么告诉你,我不会结婚。”“那你就打算你这么无所事事过一辈子?!不成家不立业?!”“家?”霍清寒嘴角扯出笑来,眼底暗光浮动,说话语气又冷又凉,“什么是家?我有过么?”霍文翰一时语塞,哽住。“我从来都没拥有过的东西,我不会奢望。什么成家什么立业,还有那什么狗屁婚事,交给你小儿子吧。”“霍清寒!这门婚事没有你说不的权利,你必须接受!!”“我凭什么听你的?”“就凭你是我儿子!”“一出生就抛弃的儿子?嗯?”霍清寒的笑里满是嘲弄,细碎的光点藏在深色瞳孔之下。他这句话,彻底惹火平日好脾气的霍文翰。霍文翰站起身,扬手一挥,狠狠扇了霍清寒一巴掌。相隔在两人之间的桌面茶壶受到碰撞,发出清脆的摔打声,guntang茶水也xiele一地。霍清寒半侧着头,左脸火辣辣的疼痛,在一点一滴的提醒他,他不过是个被抛弃来抛弃去的拖油瓶。眼前这个人是他父亲,却也是第一个不要他的人。所有的情绪,都被霍清寒藏好,留在面上的,依然是个云淡风轻的笑。“打完了?舒服了?”他勾勾唇,实在无法让人琢磨他的真实情绪,“我可以走了吧?”-裴烟在车里坐着,有点儿无聊。霍清寒这辆豪车,车内每个地方都很奢华,功能完善,裴烟无聊到把每个功能研究了个遍,直到听到外面一声细小的猫叫。喵的一声,轻柔,戳人。裴烟打开车门下车,瞧见一只毛发柔白的小猫藏车轮旁边。看着不像是流浪猫,干干净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跟贝加尔湖似的,让人看一眼就会迷醉。小猫又喵叫了一声,裴烟看着喜欢,但没敢去抱,只蹲下来,观察着它。身后传来急促的跑步声。裴烟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朝她跑来。宽松体恤,身形单薄,模样白净富有朝气,满满的少年感。裴烟看到他,想到了差不多年纪的裴修。少年在裴烟身边停下,注意力一直在车轮旁的小猫身上,他弯腰伸手:“妙妙,来。”他应该就是小猫的主人,小猫看到他,就主动跳到他的手上,他也顺势抱起它。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裴烟看着逗猫的少年,随口问了句:“你是它主人啊。”少年恍然抬头,朝裴烟看过来。一个对视,他微怔,一时忘了说话,心跳声怦怦。裴烟笑笑,拉开车门,好心提醒:“下次看好点,躲在这种地方,差点出事。”直至她坐进车里,少年都没完全反应过来,好似心神都被摄取。恰巧这时,从霍家出来个人,冷着一张脸,浑身戾气。他径直走至车边,拉开副驾的门就坐进去,没多看裴烟和那个少年一眼。少年更加愣,嘴巴张了张,可到底没敢跟霍清寒打招呼。车门紧闭,空气凝滞。裴烟侧头看着霍清寒,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左脸上的红印,很清晰。她的心忽然提起来,想关心,关心的话却止于唇齿。“现在去哪?”想了想,裴烟还是问了这句。霍清寒闭闭眼,仿佛有些累,只说:“先开走。”熟悉的限量版宾利扬长而去,抱着猫留在原地的霍松雨很久才回过神。他沉思几秒,往家里走。家里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