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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漫天飞雪里,厉渊便看到一个身着粗布衣衫,面容姣好的女子朝自己缓缓走来,她有着温柔的眉眼,灿若星辰的眸子,她穿越冰雪屏障,缓步走着,仿佛穿越亘古、穿越千山万水,只为他而来。这个女子,承载着他的情愫。初见她的时候,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和一个这样的笨拙的女子偷情。可是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他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对她的着迷了。亦棠就像一个小太阳,将他冰冷的过往温暖。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不可抑制的喜欢。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破庙看见她脆弱无助的时候,还是在她为他身披衣袍的时候?是她为他挑香菇的时候,还是她伸手扶住他的时候?是她微笑的时候,还是在她抱住他的时候?……前事纷扰。喜欢她,好像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她那么明媚,像阳光一样,总能让他周身温暖如春。终于亦棠在他面前站定,伸出白皙而纤长的手,轻轻地扫落了他肩头的落雪。若知你为拂雪而来,定立此地落雪三千。厉渊侧眸,认真地看着为他拂去落雪的亦棠,仿佛时间定格。心底的萧瑟忽然涌上心头,抽痛。在她的面前,那些压抑的负面情感忽然不想压抑了。他忽然想让她知道,他心底那些彻骨的寒冷。“亦棠。”他轻唤出声。“怎么了?”亦棠扫完了雪,赶紧便搓了搓手。冬天的雪,果然还是有些冷的。还没搓几下,她的双手赫然被另一双手覆住了。“你……”亦棠哑然,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双坚定有力的手,就要抬头。然而下一刻,一个身体包裹住了她。厉渊的手松了片刻,然后在这放松的间隙里,他的手快速地绕过亦棠的脖颈,圈成了一个怀抱,紧紧地抱住了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得让亦棠来不及反应。“阿墨,你……”亦棠全身战栗。“别说话,让我抱会。”厉渊的声音轻轻的,然后头颅低垂,竟然像个孩子一般耷拉在亦棠单薄的肩膀上。厉渊本来就被亦棠高出一个头,他的双手环着亦棠的脖颈,头垂着,像个失魂落魄的孩子抱住自己最后一只布娃娃。一瞬间,亦棠的胸口抽痛,说不出来是心痛还是怜惜什么的,她没有反驳没有说话,甚至连刚刚地那股战栗也消失了,她就静静地站着,被厉渊抱着,感受他匀长的呼吸,感受的身上的清冽气息。茫茫天地,漫天飞雪。他与她定格在那里,仿佛被冰雪吞噬。许久许久,厉渊都没有抬起头来。“有时候,真的很冷。”厉渊把头埋在她的肩膀里,闷闷地传出这么一句,说完,才抬起头来道:“不是因为雪的原因。”声音明朗,仿佛解释。无厘头的这么一句话,换作旁人定然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亦棠知道他所说的“冰冷”,是什么意思。亦棠喉咙滚动,道:“我知道。”“你……真的知道吗?”厉渊声音犹疑中带着欣喜。亦棠苦笑,她轻微点了个头,认真地道:“知道啊”她何止知道?厉渊的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冰冷与悲痛,她是再清楚不过。丧母之痛、童年之苦、欺辱之痛、沙场之冷……厉渊忘记了过往,却无法忘却内心深处的疼痛。亦棠从未涉及过他的曾经,却已对他的的人生了如指掌。“真好,谢谢你,亦棠。”厉渊的声音轻轻地、轻轻地、他没有追问亦棠为什么知道,知道些什么,他只说:“真好,谢谢你。”因为,他要的从来不是这冰冷背后的真相,而是有人能够理解,理解他的冰冷。冰冷的后面自然还是冰冷,知道了,也是一片凄然。唯有肯定理解,能够慰藉人心。亦棠眉眼低垂,眸底星辰陨落,她的声音轻轻的,是发自心底的温柔:“不谢啊,阿墨。”第30章荷包绣品茶岳庄的雪下了三天,后日就是锦缘会了。亦棠的荷包已经绣得差不多了,然而厉渊还对亦棠的“绣品”一无所知。自那日在雪地里相拥过后,他就和亦棠少有交集。亦棠把自己的“荷包”捂得严严实实的,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丝毫不向厉渊透露。厉渊说不好奇是假的,可是一想到亦棠那讳莫如深、防他像防贼似的模样,胸口就郁结来气。不就是一个荷包么?反正迟早要被人看见的,这会看看怎么了?亦棠整天躲着她也就算了,可是就连那小畜生,那条灰不溜秋的小灰狗也整天不见狗影。这天厉渊从里屋转到客厅,又从客厅转到厨房,发誓要把这孽障小畜生找出来,看看它到底在捣鼓些什么。然而把整个屋子都翻遍了,都没见着这小畜生的身影,厉渊的眼睛朝亦棠的房间瞥了瞥,只有这个房间没找了。他实在不想去敲亦棠的门。但是心底好奇层层翻涌,厉渊整个人跟吃了五六个小老鼠一般百爪搔心。一咬牙,他最终朝门迈开了脚步。然而却是一步作三步,欲行不行,踌躇不前,他这模样,仿佛出嫁时扭扭捏捏的大姑娘。终于百里长征一般行到了门前,一只手伸出,竖在空气里,却是迟迟不愿叩响木门。“进?不进……”“进?还是……”厉渊正逡巡着,倏地,门“嚯”地一声,开了。亦棠手拿着一方绣绷出现在了厉渊的眼前,瞅着抵在门口近在咫尺的厉渊,唬得眉心跳了三跳。厉渊在脑海里作思想斗争作得正激烈,似乎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脑海里得如火如荼的斗争立刻凝结成了冰面,他立时三刻往后退了一大步。亦棠被吓得不轻,皱眉道:“你,干什么?”厉渊内心兵荒马乱,面上却极好地保持着波澜不惊,他挑了挑眉,悠悠地道:“我找小墨。”说完,还作势往亦棠的房间瞟了两眼。亦棠面色一沉,一手将厉渊往外推:“小墨在我的房间里,你找它干什么?”厉渊疑惑,脱口而出道:“那孽障小畜生在你的房间里?”听到这个称呼,亦棠的面色更沉了。她讨厌厉渊总称呼小墨“孽障小畜生”“孽障小畜生”的,仿佛轻贱一般,当下便剜了厉渊一眼,没好气地道:“对啊,它在我的房间里。”正说着,忽然一团灰黑色的身影从里头滚了出来,直滚到亦棠的脚边,然后乖巧地“呜呜”了几声。正是厉渊口中的孽障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