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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顾之桥出现一定黑着脸一通质问,没想到如此平静,连半句讽刺全无,意外之余有些失落。“对不起啊,今晚强你所难,改变你原定计划,是我任性。”林涵音道歉,十足诚恳。给她妈打电话,她已有三分悔意,觉得自己纯属无理取闹,她妈由得她胡闹后又添两分歉意。本来这俩人开开心心的一顿晚饭就那么被自己破坏了。她的本意?她的本意大概就是看她们能纵容自己到什么程度。十分幼稚,十分任性,老实说,她没想到她妈会改变计划,还帮她劝说顾之桥。顾之桥笑了一笑,“但凡能改变的,说明没那么重要。”“我以为你会生气。”顾之桥有情绪,林涵音能感觉得到,但是那情绪似乎不是指向自己。“确实生气。你是一部分,你妈也是,你们母女俩好烦。这么说满意嘛?”餐点送到,喝一口冰冰凉凉甜丝丝的奶茶,顾之桥忽然觉得饿,见林涵音碗里的鲜虾云吞好吃,便将碗推到她面前。老样子,四个云吞一人两个,碱水面一人一半,配菜的芥兰如果叶子多就给顾之桥,梗多就是林涵音自己吃。按老样子分好,把碗递回去,顾之桥说一声谢,没心没肺吃了起来。“我宁愿你只生我的气。我宁愿你因为我要相亲生气。”筷子一顿,顾之桥低着头,说:“对不起。”“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毅然决然,一点儿都不留恋?”“我们不适合走在一起。你对我不满,希望我有出息,但我觉得日子这样挺好的。我只想每天吃吃喝喝,开心地过。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同。”“你会喜欢年龄比你大很多的人吗?”问题突兀与前文毫无关系,顾之桥小吃一惊,倒也不是全无招架,只挑实话来说。“喜欢一个人和年龄无关,和那个人本身有关。在大理的时候,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的沟通方式、关于孩子、将来,看法全都不同。”“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过开心的日子,分手当然难过,也会后悔,其实说出来就后悔了。”“那为什么不反悔,我一直……在等你反悔啊。”顾之桥放下筷子,看向林涵音,“反悔之后呢,我们会怎么样?你别忘了,在那之前,我们刚说好要重新来过。结果会变吗?只是我不该在那天说分手,当时你的话太伤人,所以我忍不住。那不是一个好时机,对不起。可是涵音,我们的问题好像根本无解,就算后悔也没有用。不过,我打心底里希望我们能做朋友。”“你今天不想来的。”“嗯。”“但还是来了。你比我想象中要听我妈的话。”“你妈是甲方,她手上那个项目,我不想只做一半白浪费脑细胞。”“还以为是因为你们都爱看戏。”说完这句,林涵音埋头吃东西,待吃光了半碗鲜虾云吞面,她才问:“小桥,你有了新对象?”“谁会喜欢我这种人,一无是处。倒是你,看你跟你们曾总走得很近。”林涵音差点呛到。“你又来乱讲,那是领导,是前辈。”之后,林涵音旁敲侧击把问题拐到她妈身上,顾之桥确定就算当天她没看到什么,心里一定也有疑问,只是惯性思维让她一时没有往深里想。和以前一样,吃过饭两人一起乘地铁回家。唯一不同的是,这回进了小区后一个往右,一个往前。“诶,小桥。”林涵音叫住埋头往前的顾之桥。“我能,再抱抱你吗?你说的,希望我们做朋友。”一个拥抱而已,顾之桥下意识看看周围,就算被看到了也没关系吧,反正今天的任务是程充和指派。想到程充和,那股恶气仍在,恨不得被她看到,越刺激越好。于是她停在原地,张开双臂。林涵音小跑几步,一把抱住她,很紧很紧。“小桥,如果你有了新女朋友,会告诉我吗?”“你确定想知道?”林涵音松开手,推她一下。“你总是这样。”顾之桥笑出来,“是啊,我总是这样,你也总是那样。”说也奇怪,就在这个月明星疏,春末夏初的凉夜里,往日对林涵音积累的怒与怨消散一空。“涵音,如果不想因为结婚而结婚,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去相亲。你是一心求上进的人,那些人只会拖累你。如果你爸因为你不听他的话就对你恶言相向,说明他对你的爱实在有限。不管怎么样,你妈回来了,你也有我这个朋友,还有你的好上司,你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妈她爱你,也在乎你……”顾之桥语气诚恳,林涵音双眼湿润。最后,她说:“我们的离婚手续,要找人咨询怎么解决。”吃心吃力的一天,顾之桥心想。不过不是没有收获,要不是林涵音提醒,她已经把结婚这事忘了。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她,毕竟没有经过公证,结婚证书在国内无效,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但是不解决象征意义也不妥当,万一以后还想来一次,那就变成重婚了。可是再来一次……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人一狗,不晓得是刚巧路过还是特意等她。平时见到那人,心头火热悸动,顾之桥一定不由自主笑着奔过去。今天见到那人,心头一沉,胸口发闷。她已经想好起码三天不理她,可是人在眼前,总不能当她透明。尤其那人小心翼翼地看她,像是在观察她是否生气。“你好啊,那么晚还在遛狗?”哪个社畜没有几副面具,别的顾之桥不擅长,面对甲方,她总有一个笑脸。“小桥……”程充和欲言又止。被顾之桥挂了电话,她一直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明知对顾之桥不公,可当时她还是勉强她答应了,但是看这两人,一晚上的功夫倒是像和好如初。“噢,对,要跟你汇报一下。涵音和相亲对象一共待了不超过半小时,对方没有结婚意愿,也是被逼来的,至于对方啥样,涵音没有详说,之后她拉着我去吃晚饭。晚饭涵音胃口甚好,吃了半碗鲜虾云吞面,一杯冻奶茶,半碟盐焗鸡,剩下一半我吃了。”顾之桥蹲下去和马克吐温脸对脸,面对程充和,她不晓得自己的笑脸能持续多久。“还有什么?对了,涵音可能没看到实际的东西,但是有点怀疑,晚上问了好些问题围绕我是不是会喜欢你。我觉得我的答案完美,不会让她起疑。至于后续她会怎么想,不好说,我个人建议,如果要讲趁早。”如果没什么可讲的,那自然什么都不必讲,当无事发生就好。这一句,顾之桥没有说出口,心里的痛楚并不亚于撕贴着rou的橡皮膏。“小桥。”程充和又叫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