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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被淹死的,今生可是怕够了水。当初扑水救谢翊,已是鼓足了最大勇气,再要淌一回水,闻月委实不敢了。谢翊忽地在她面前半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与前世如出一辙的桥段,闻月吓得彻底清醒了。她立马朝他跪了下去:“殿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你哪来那么多万万不可?”他有点气急败坏:“快上来!”“殿下-体恤民情,实在感人肺腑,但让殿下背实在折煞民女,民女有愧。”由始至终闻月都一直跪着,头都没抬一下。见她执意,谢翊终是松了口:“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吧。”“谢殿下-体谅。”“如今我流落山野,不必给我行跪拜之礼。”“谢殿下恩德。”说完,闻月又给他磕了个头。谢翊长叹了口气,扶她起来:“所以,你打算怎么回去。”既是不用被他背,闻月已彻底放松,朝他笑笑:“这山路我平日常走,民女皮糙rou厚,赤着脚走,亦是无碍。”“那便随你吧。”半个时辰后。当闻月的脚底磨破了皮,半路淌了血之后,她的脸色可没那么好看了。好在山林幽深,周遭无人,闻月忍功出奇,连唯一在场的谢翊也没能察觉她脚伤了。直到不慎踩着一粒坚硬石子,即便她及时捂住嘴,那一声猝不及防的“啊”,还是从她口里飘了出来。走在她前头的谢翊,这才下意识地回了头,瞧见了那一地的血印子。他立马停下了步子,回头好几步,站定到她的跟前。他蹙着眉,深夜的山林里,只剩远处村庄传来淡漠的一道光,打在他深邃的侧脸上,一面向明,一面向暗,看不清楚神色。分明瞧不清他神情,但闻月却能嗅着周遭熟悉的气息,感知到谢翊像是在生着什么气。因为前世里,谢翊同她生气时,也最爱在黑暗的夜里,静静盯着她,却不置一言,只是沉默地望着她,叫她明白他在生气,在生闷气,该她花点心思哄哄他了。可这一世与前世是不同的。两人再不是夫妻,她也压根没哄他、同他服软的理由。正当闻月踌躇不知如何是好时,谢翊忽然慢悠悠地开了嗓,“没事吧。”“真没事。”闻月大大咧咧地在笑。“淌血了都没事?”“那是自然。”怕他不信,闻月落了背篓,从里头取出一捆草药,放口中嚼了嚼,准备往脚上涂:“医者尚能自医,这点小伤……”她最后“伤”的那个字音尚未吞下,谢翊已打横将她抱了起来。闻月一惊,那一口的草药,直接吞进了喉。只见谢翊轻松将她抱起,同时还不忘伸手一提,那背篓就顺顺当当地背在了他的背上。闻月不得不承认,谢翊到底是习武之人。如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怪让人赏心悦目。无奈,当下她压根没欣赏的功夫,只因在他怀里的人,不是旁的人,而是她闻月本人。闻月急得冷汗直冒,她像个肝胆相照的忠臣,竭力在劝服昏君。“殿下您万万不能折煞民女啊。”谢翊一本正经:“你既受伤,举手之劳,不算折煞。”“这哪成?!”闻月也不敢挣扎,生怕牵动了谢翊胸口的伤口,再叫他抓住把柄。思来想去,她最终决定下一剂狠药:“在民女的家规里,若未婚女子让男子背了,是要嫁给他的。民女尚未婚配,还打算顺利婚嫁,还请殿下谅解。”谢翊却压根不当一回事儿:“如此黑灯瞎火,四下无人,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可不作数。”闻月欲哭无泪:“这上有天地,下有神明,哪能不作数?”“快别说话了。”他一句话,就把闻月堵得死死的。她不敢造次,只得由他这么背着了。兴许是闻月不再言语,这漫长的回村之路,倒显得孤独许多。过了会儿,谢翊低了头,轻声问了句:“睡着了?”一日忙碌,闻月确实累坏了,睡着了。谢翊的怀抱有前世闻月喜欢的味道,她下意识地放下戒心,睡熟了,甚至都差点做梦了。闻声,她才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抬头:“殿下,您唤我?”“嗯。”“殿下有话要说?”“不是。”他欲言又止:“只是山路漫漫,怪无趣的,便想找个人说话。”看吧,前世多情的种子压根没消。一无趣,首先便想着同姑娘说话。闻月忍不住在心底又啐了谢翊一口。可面上,她还是恬不知耻地堆满了笑:“殿下且说,民女听着呢。”“阿月。”“嗯?”谢翊一低头:“我听那儿巧儿说,以夷亭村的风俗,若女子叫男子见过脚,是要嫁给他的,对吗?”闻月浑身竖起汗毛,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在月光下那光秃秃的脚。与此同时,她感知到有一抹异样的目光,也一并落到了她脚上。她一抬头,猛地与谢翊的视线撞到一块儿。“咳咳……”闻月清了清嗓子,迅速反应道:“那是江南习俗,民女少时在北地长大,是外来人,不能算是正统江南姑娘。我们那儿,也没这说法。再者,我为医者,父亲自小教导,医者不能有礼节拘束,因为须臾之差,皆是生死。”“那便好。”没有如释重负的语气,反倒口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闻月懒得深究,只要这一世能不再嫁与谢翊做妾,已能算是祖上烧了高香。后来,漫长漫长的山路上,谢翊都没再讲话。长久以后,久到闻月险些再次陷入梦乡时,他却又开了口。“阿月,你怕我对吗?”“啊?!”闻月惊得一愣,难不成自己真是表现得如此明显,叫谢翊全然瞧出来了。不至于啊……她分明一直表现得十分谦卑有礼的。虽与上一世相比,对他稍显隔阂,可这一世他辰南王的身份摆这儿呢。大着胆子,闻月准备赌一把。她再次使出必杀技,堆着满脸甜甜的笑,昂起头,用仰慕的眼神,望向谢翊的下巴:“我不害怕殿下,我对殿下,是敬畏。”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闻月滔滔不绝:“殿下贵为辰南王世子,风姿卓绝,睥睨群雄,乃是我南施国上将,将将一个名号都能叫外敌闻风丧胆……”他蓦地打断她:“所以呢,你未来想嫁个什么样的人?”闻月心想,她怕他与否,与她心上人有何关系。谢翊的话茬子,跳转的实在快了些。可既然他问了,她便不能不答。拖着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