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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在一旁。只需闻月倒酒点火,小川便将划归尘土。然而,驻足在小川跟前的闻月,却久久未有动作。看着床板上死去的小川,闻月仿佛是透过他看到了未来的自己,眼底满是不甘与悲哀。直到乡邻暗示时辰到了,闻月才浑浑噩噩地反应过来。走到酒坛子边,她正准备扛起酒坛,可手指刚触到坛子边缘,她忽地眼前一黑,身形一晃,险些倒下去。好在,有人及时地扶住了她。谢翊抬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沉吟道:“你发烧了。”“我没事。”闻月固执地站起身,“我要送小川最后一程。”“我帮你。”谢翊把她扶到一旁坐下,而后,孤身走向前去。他扛起一大坛烈酒,朝小川身上、床板上、柴火上倒过去。之后,取过点燃的火把,扔进柴火堆里。不一会儿,得了酒液助燃,大火瞬间熊熊烧了起来。牛婶眼见十月怀胎,见好不容易长大的儿子即将被大火吞没,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好在乡邻及时阻拦,才幸免于难。扶着石头,闻月吃力地朝火堆旁走来。谢翊与她并肩,见她身形单薄,眼含着泪,整个人颤抖地像是秋风里树上的残叶。他忍不住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生死有命,看开些。”她蓦地回过头来,朝他笑:“你说生死真是由天定的吗?”“不尽然。”谢翊目光灼灼:“若想活,定然能活。”“我曾经也这么以为。”他好奇:“此话怎讲?”闻月不去看他,呆呆望着小川的方向:“我曾以为自己救得了他。”谢翊微蹙着眉,眼里满是审视的神色。她继续说:“半年前,我发觉王瘸子卖的鸭rou有猫腻。小川最喜欢吃那家的烤鸭rou,于是我第一时间便制止了,小川也因此幸免于难。甚至,为防今后有意外发生,我还匿名向官府举报,取缔了王瘸子的摊子。”“而后呢?”“可我万万没想到,在半年前官府取缔摊子前,王瘸子为脱罪,趁乱扔掉了那些rou。牛叔家家境本就贫寒,牛家奶奶年老体弱,一家老小全靠牛叔一人谋生。牛叔见那些rou扔了舍不得,就偷拿回家腌着,想让一家老小吃顿好的。没想到头回蒸rou时,叫小川见了,他硬吵着要吃,牛叔向来宠他,便一碗全进了他肚子。”耳旁,是牛婶撕心裂肺的哭声。闻月也曾做过母亲,知道失去独子的痛苦,不自觉地眼眶红了:“其实,若牛叔少疼他些就好了,那样一碗也不至于全进他肚子。若运气好点,少吃几口,应当是不致命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谢翊心疼地看向她:“鼠疫之患,便是一口,皆能致命。”她虚妄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为医者,居然也愚昧了。”“别难过了。”“我不难过。”她背转过身:“只是无力罢了。”她说:“我曾经用尽全力试图改变什么,却没想到一切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天空飘出雨丝,似是在悼念着悲哀的离别。谢翊朝她瘦削的脊背走去,拿手横在她额前挡雨:“下雨了,我送你回去。”闻月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时值傍晚。闻月高烧不退,病得愈发重。谢翊烧了热水,敷在她额上。得益于此,闻月的神智总算恢复了些,能睁开眼了。她尝试下床,可无奈如此高烧之下,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离了,压根没有动弹的力气。正当她为难之际,谢翊捧着药碗,出现在了她跟前。之后,在她的床边坐下:“刚进药房,我寻了几张你先前给病人治烧的房子,捡了药材熬成汤药,又往里头放了红糖,应当是不苦的,你趁热喝了吧。”他口气温柔,眼梢都带着些些丝丝的心疼。如此神情,闻月恍惚觉得,他像极了前世那个谢翊。她一下惊醒过来:“殿下且放着吧,我自己来。”然而,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并不争气。闻月用力撑了几次,也最终没能仰起身。谢翊微蹙了眉,正要凑过去。闻月却紧张地抓住了被角,浑身竖起防备,缩进床沿角落里。小川的死对她而言打击实在太大了,诓论谢翊站在她面前,便是听见谢翊的名字,她都恨不得逃之夭夭,更何况如今谢翊还生生站在她面前。她横出手,“你别靠近我。”“怎么了?”谢翊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走到她面前。可她却浑身颤抖着,眼泪留个不停。谢翊慌了,站在原地一直没动。须臾之后,像是情绪爆发似的,闻月忽然痛哭失声,朝他道:“谢翊,就当我求你,你出去好吗?”谢翊轻声安慰她:“你在高烧,需要人照顾。”她发了疯似的朝他吼:“你替我去叫王道勤,让王道勤过来!”他定在那儿,紧抿着唇,许久后,回了句“好。”话一落,他便果断后退,把药碗放在桌上。留了句“药会凉,记得喝”,他便转身离开。而在他走后,房间内的哭声也愈发地撕心裂肺。夜里,高烧侵蚀了闻月仅有的意识,甚至分不清梦与现实。她遍体发寒,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却也并无太多用处。一片混沌之中,她呢喃着:“好冷。”房门似乎“吱呀”一声打开了,像是有人冲了进来。闻月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但她能感知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她。他的怀抱很紧,带着她喜欢的阳光气息,好似能驱赶她浑身的严寒似的。她本能地往他怀里蜷了蜷,想要汲取更多的温度。可正当她试图睁开眼,想要看看他时,沉重的眼皮却不叫她如愿。她虚弱地在问:“道勤,是你吗?”可那人并无回音。幻梦之间,闻月眼前忽然映出了谢翊的脸。梦境里,她怀抱然儿,谢翊却横空出现,不但从她怀里抢走了然儿,还当着她的面给然儿喂毒。然儿是她的软肋,这一幕让她几近崩溃边缘。忍不住地,她大喊出声:“谢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说到最后,清晰的话全成了抽泣。许久后,闻月终于茫茫然地从梦境中恢复过来。她虽睁不开眼,但理智却清明的很。她知道,她再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了。面对谢翊,她想躲,她想活!为了活,她唯独能做的,就是加速一切进程。她本能地抓住了那个抱着她的人,喊他:“道勤,道勤。”那人没回话,只是主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