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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终有一日,能在江南得到谢翊大业已成的喜报。夙愿达成,如此,他们二人才不枉多活这一世。*临近晌午。马蹄声声,已至中原与京畿交界。此地距离上京已有百里,闻月自觉危机解除,应当无人再行阻拦她去程,一颗心不由松了下来。自打决定离京起,闻月为防不测,夜不能寐,至今已有七日未曾好眠。而今靠着车厢,困意袭来,她索性闭目养神。半梦半醒之间,闻月恍惚听见耳边有一阵不规律的马蹄声踏过。那马蹄之声,同此行车队截然不同,杂乱之中带着规律,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铁骑。闻月闭着眼,不由地蹙了眉。正当她尝试分辨此声乃梦境幻觉,亦或是真实发生时。车夫忽然急喊了一声“吁”,车厢猛地朝前倾。若非扶着车窗沿,闻月险些栽倒受伤。霎时间,她整个人清醒过来。明白方才那马蹄声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发生了。此行护送闻月前去江南的禁军,足有数十人,皆是武艺卓绝的练家子。闻月毫不担心,此趟拦她的是山贼、难民。毕竟禁军出手,以一敌十,送她逃出生天,仍是足够的。安然坐在车内,闻月冷声道:“何人拦我去程?”无人回应。连车夫都不吭一声。闻月觉得奇怪,整了整凌乱的衣衫,伸手撩了帘,正欲朝外走去。她甫一抬眼,张口正准备怒斥来人,却在见到他时,整个人愣在当场——“谢翊,怎么会是你?!”谢翊一身月白衣衫,手持缰绳,坐于马上,周身皆是光风霁月的味道。他身后,数十名铁骑整齐排成一列,各个铠甲裹身,肃穆无比。草原上的狂风,撩拨着他的发,月白衣袂随风翻飞,鲜衣怒马正当时。面朝闻月,他唇角微勾,神情之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傲然,“既知是我,国师可否借一步说话?”闻月是想冷声喝止,叫他迅速离开的。可那数十禁军委实是个累赘,倘若谢翊口不择言,说出些不能叫旁人听见的话,委实是害了她自己。闻月心想,她当真错估了谢翊。原以为祸患就此消灭,却未成想到他竟玩了去而复返这一招。谢翊向来擅长拿捏于她,思及至此,闻月只得咬咬牙,点头应了一声“好”。人群之外的溪边。闻月立在树下,谢翊与她并肩。她扒着树皮,动作恶狠狠的,倒像谢翊是拿拔地而起的大树,而闻月剥的正是他的皮似的。捏了块树皮,闻月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质问他:“你追上来到底想做什么?”“你觉得呢?”谢翊抱着肩,闻言只是笑。“我不想猜。”闻月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方才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我只希望你知晓,晔帝派百官送我去江南,声势浩大已成定局。若你当真要将我掳回去,那是抗旨,是要斩首的。而今你谢翊意图谋逆未成,若因此被晔帝发现不轨,等着你的就是九死一生!”谢翊摊摊手,“我既已决定谋逆,又有何惧?”他一句话,直将闻月堵得说不出话来。既是他好话不吃,那她便只能撒泼了。她揭了几张树皮,一股脑地扔到谢翊身上,口气执拗:“无论如何,我是绝不可能同你回上京的,江南我是去定了的。”“可我也绝不会放你走。”“凭什么?”闻月纳闷,“那先前五日不该早让你想通了吗?”谢翊摇了摇头,唇角飘出细微的笑意。走上前,他一把握住闻月的腕,摊开她的掌心,拂去那些树皮碎屑,好整以暇道:“罗宏说得对,就凭你知晓未来之事,若有一日将我谋逆之事告知旁人,联合旁人围剿于我,我定毫无反击之力。”“你明知我不会如此?!”闻月急道。“人心隔肚皮。”他这话,直将闻月心头击出了个血窟窿。前世,谢翊对她那般坏。今生,她已不计前嫌,为他谋逆之事铺了那么多回路,信了他那么多回。而他竟在今日说出如此刻薄话语,未免太过伤人。闻月气极,自他腰间抽出那把龙引剑,把剑柄递给他,“你既不信我,那便索性杀了我罢。”谢翊闻言,不由蹙眉。他接过剑柄,正欲收回龙引剑,却不防闻月捏着他的手,将那剑尖直指向她的喉咙。她狠狠地盯着他,试图激怒他:“来,谢翊往这里扎。”见他无话,她继续道:“听闻你这龙引剑,削铁如泥,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剑。我手无缚鸡之力,想必一剑便能将我了结了。”“阿月,放下。”他警告道。剑尖离她不过毫厘之遥,谢翊英眉已拧在了一块儿。闻月却根本不为之所动,与他同握一柄剑的手,还在暗自较量。谢翊怒道:“脖子上的伤还没好,你怎地又来拿命威胁我这招?!”话音刚落,他猛一收手,径直撒开了闻月握着剑柄的手。正当他试图将剑收回鞘中时,闻月一时情急,竟一把抓住了那剑尖。许是未想到,那龙引剑竟如此锋利。闻月不过是轻轻捏了那剑尖一记,掌心已皮开rou绽。她本能地冷嘶了一声,须臾之后,已见鲜血自那剑尖淌下。谢翊目光一凛,索性将那龙引剑扔在地上,跨前一步,前去查看她的伤势。好在仅仅是擦破了层皮,未有大碍。可即便如此,谢翊仍是心疼了。他撕下袖口布料,替她裹住掌心,口气狠狠的,说出的话,却温柔得不像样:“我又没想杀你,你何必逼我至此?”“谢翊,放我走吧。”闻月知他心软了,见势乘胜追击:“权当是我求你。”“此事没得商量。”他沉声,说出的每一个字,皆是不容置喙的。原计划被毁,闻月险些快哭出来。她无可奈何道:“谢翊,你到底想怎样?”谢翊未答,只是说:“阿月,我知道你今生夙愿是活着见到二十岁的太阳,可你知道,我重活一世的夙愿为何吗?”闻月摇头,回:“不知。”闻言,谢翊蓦地笑了。四目相对之时,她看见他眸色深沉,眼中皆是她看不懂的情绪。草原的狂风,裹挟着风霜而来,将他的话吹得支离破碎,却独独传进了闻月的耳廓中——“我的夙愿,是你。”☆、江呈谢翊说,他的夙愿是她。这分明是闻月嘲讽他的最佳时机,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