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9
惆怅当中,忙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吃饭没有……”陈司诺说:“我能找到的地方,其他人一样能找到。”汪错脸上的喜悦霎时僵凝,因为对方的话,更以为对方冷淡的态度,他无奈且无措:“我不会连累你们……”陈司诺嘴下无情,“你当年杀人之前怎么不考虑这个问题,你但凡带点脑子……”汪错佝偻的背脊和悲切的表情让他住了嘴。片刻后,他说:“跟我走。”话落也不等人,转身径自朝远处的车影去了。汪错茫然站立半天,望着远走的高挑黑影,抬步追了上去。汪错怕弄脏了他的车,坐在后座里有些拘谨,眼睛盯着主驾驶的椅背,好久回不过神来,他入狱多年,日日被禁锢在那巴掌大的地方,思维迟钝许多,经常一呆就是大半天。黑影一路疾驰,汇入茫茫车流。陈司诺找了家普通宾馆,所谓树大招风,躲仇家的地方越简陋越好。开了房,他把一早准备好的换洗衣物搁到桌上。汪错的身量和陈司诺差不多,但因为常年的牢狱之苦,被压弯了背脊,如今满身狼狈。陈司诺说:“暂时在这待着,别乱跑,三餐会有人送上来,别随意外出。”他从风衣的兜里掏出一支手机搁到桌面,道:“里面有我的手机号,有事电话联系。”汪错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见他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想多谈,最后只得点点头应允。陈司诺原想搁点现金,但又怕汪错拿着钱外出生事,于是作罢。当年陈司诺长得可招人喜欢,读小学的时候,街头巷尾的大妈婶婶一见他就喜笑颜开,可劲儿地夸,那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见着他,红着脸跟身旁的小伙伴互相推攘互相取笑。小小年纪小小心思,陈司诺看得好笑,也有些羞涩。后来汪错杀人入狱,这境遇一下子就变了。那些人说他爸狼心狗肺,道德沦丧,天生无良的主,贪了公款做豆腐渣工程死不认账,为躲避罪责还把厚道老板给杀了。那些人承过那老板的恩,听闻此事愤愤不已,把怒火撒在了汪家母子身上。陈司诺从此遭尽冷眼。以前的同学对他躲避不及,觉得上一辈的恶性定是会遗传,觉得陈司诺身上流的血污秽,和他待在一块儿不光彩,太不光彩……好不容易熬到小学毕业,陈司诺转校。搬家那天,十里八乡来相送,一大半的人蓄着最后的绵薄之力,报那老板滴水之恩,对他进行声讨。陈司诺想起看电视时,囚车困住犯人一路□□至刑场,面对路旁的人潮涌动,以及在谴责鄙夷或看好戏之间生动流转的目光,犯人面无表情。他当时差不多就是这种反应。上了初中也不安生。有些正义之士锲而不舍,隔三差五有人打电话过来咒骂。也有一些人看不惯他高冷做派,无意间打听到此事的同学见缝插针地贡献了一份制裁。直到他上了高中,陈韵给他改了姓。或许是时间平息了人世波澜,或许那些人觉得已经讨回了本,这事终于翻篇。期间多得他老师帮忙,他终于摆脱无形罪罚。他终于迎来孤独人生。陈司诺在车上静坐许久,他点了烟搁在烟灰缸里,让其自行燃尽,燃完一根再点一根,缈缈云丝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扑来,纠缠束缚,误惹得一身冷冽乌瘴。不干不净,煞气满怀。陈司诺手里不知哪来一根嫩草,慢慢编了个小小的环。举到日光之下,轻泛翠微。……开车回到律所,亭亭又嗅到他满身烟味,忍不住好奇多注视了他片刻。他视而不见,经过办公区时,白鹭似乎有事,喊了他一声。他直走入内,扔了句话:“一会儿再说。”嗓子竟是低沉沙哑得厉害。途径某间办公室门前,他停了步,准备敲门的手抬起来时,转而放在了门柄。外间偶有人语,有悦耳的翻纸声嘶啦一响。他推门而入。那女人窝在座椅上偷懒打瞌睡,身上盖着披肩,他轻轻掩上门扉。陈司诺近她身旁,半倚半坐着桌沿端详她的睡脸,珍珠一样的莹白丰肌,花枝一样的隽隽秀骨。他俯身,指尖触抚她的面颊,滑至下巴颌。他低语:“愔愔。”张愔愔觉得脸上被sao得痒痒,酣睡中抬手去赶扰人清梦的东西,手挥过去反被握住,这动静终于把她闹醒。她迷糊眨巴双眼,惺忪着脸觑着眼前人,待醒过神以后微微愣着问:“你怎么……”她斜着身去瞧门口,门关仍是紧闭。一回眼发现手还被他拉着,赶紧抽回来,坐端正了问:“陈律师找我有事?”陈司诺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个草编的小环,递给她。张愔愔接过来,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这东西说是戒指吧,它顶了天也只能卡在尾指的第一个指节那里……她问:“这是什么?”他说:“耳环。”张愔愔的眉微微一挑,讶问:“耳环?”估计是自己也觉得滑稽,陈司诺回道:“没什么。”张愔愔不明就里,觉得他今日奇怪得很,她把那东西搁在桌上,问道:“你怎么了?”问完才意识到他身上一股浓重烟味,不觉皱起眉道:“你抽了多少烟?”陈司诺没搭腔,瞟见她桌上有半杯水,拿过来就喝。他嘴里含一小口冰凉的水,慢慢咽下去,直沉到胃里,他才看着她说:“愔愔,你还喜欢我么?”张愔愔想也不想,回答得干脆,“不喜欢。”陈司诺忖了片刻,说:“不喜欢,你昨晚还亲我?”张愔愔又去拿那个小草环来研究,她低着头,很是随意道:“又不是没亲过。”陈司诺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清了她的表情,张愔愔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慌也有些恼,她别开他的手,眼尾冷扫了他一眼。他反而笑,“我有点喜欢你。”张愔愔起了身去够一份文件,假装看得认真,假装没听见。陈司诺脸皮又厚起来,他保持原样挪近了挨着她,微微后仰着看着她的侧脸,说:“这回是真的那种喜欢。”她仍是不理。他使出杀手锏:“是想追你的那种喜欢。”张愔愔终于有反应,她睨了他一眼。陈司诺被这么冷处理着倒也还乐意。他催一声:“嗯?”张愔愔对他嬉笑的态度十分不满,这段时间她郁闷个半死,他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转个身变个脸,就是另一副光景。她越想越气,把文件拍在桌面,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也没指望他认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