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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敌自然规律,随风化尘。五个人此时都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谁也没比谁好哪儿去,就着雪洗了把脸,脸上带着相似的疲惫和麻木。但对于赵东祥的死,却没有了先前曹静死时的激愤,或许是懂得无能为力的愤慨,只不过是浪费感情。众人往停车处走去,有了之前的经验,众人毫不怀疑,同样的位置上会停着一辆崭新的面包车。五人沉默走着,鞋子在积雪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了让人牙紧。苗放突然停下了脚步。其他人或许是累了,又或者干脆懒得理他,明知道他没有跟上来,却没人停下脚步。叶嘉雯同他年龄相仿,虽然她一直觉得苗放有点任性,但却是个内心敏感的人,她能理解苗放此刻的心境,一定和她一样充满可疑惑恐惧和愤怒,她也不过是拼命忍耐罢了。她要把这趟死亡之旅,当成是一次艰难的登山之旅,不论过程有多难,冒了多大的危险,只要目的地就好。见没人理睬自己,苗放原地大喊:“你们一个个儿都有病是吧!”叶嘉雯停下回头,眼神中带着乞求,叫着少年的名字。苗放只有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双噙泪的杏眼。“装听不见是吧?一个个儿上赶着送死是吧?!你们怎么这么他妈的麻木!像一群木头人!装在盒子里,任人摆布!”苗放情绪激动,嗓子都要喊出血来。于浩怀把车窗上的雪抹开,又去拧车门,对站在车后门的徐明朗说:“上车吧。”车门拉开,四人前后钻了进去,车门却没关。少年小小的身影伫立在雪里,显得倔强。于浩怀按了下喇叭,对方还是没有动作。他低头扒拉衣兜,才反应过来刚才为了生明火引爆煤气,把烟都点了,导致现在无烟可抽。“靠!”于浩怀骂了句,握着方向盘转头倒车。叶嘉雯拦住他:“可是苗放还没上车!”“我倒要看看,他那副董存瑞炸碉堡的气势能保持多久。”车调了个头,眼看要开出大门,一直看着窗发呆的徐明朗开口了。“我下去劝劝他。”“哥。”周雪荣按住他的臂膀,生怕他再出事,而徐明朗只是疲倦的笑了,摇了摇头。第IV卷第76章昏厥车停下,徐明朗走下车。风雪苍茫中,两个身影越靠越近,徐明朗靠近后才看到,苗放的眼镜下,那双还很年轻的眼里流淌出的热泪,滑落脸上却凝成了霜,整张脸一块白一块红,显然是冻皲着了。徐明朗上前拉着苗放要往车里走,苗放梗梗着,拖也拖不动。徐明朗停下脚:“你想怎么样?站在这儿直到冻死,就能显得你与众不同了?”苗放一听这个来了气,他甩开徐明朗的手骂道:“是!我当然与众不同,我和你们这些麻木不仁的人才不一样!我有心,人死了我会难过,会害怕!”“可你们呢?赵东祥死了,你们就当他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坐上车就走!!”徐明朗已经很累很累了,各种情绪积攒在一起,发酵成他不确信的形状,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假装它们不存在。可直到苗放的话语,像一把刀划开那密封伤口。“那不然呢?我们原地给他开个追悼会吗?!收起你懦弱的眼泪吧,小朋友!”徐明朗展现出鲜少的强硬一面,“我们难道就不难过,不害怕吗?难道表达哀悼的唯一方式就是像他妈个吃奶的孩子一样,靠哭、靠耍无赖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是有机会做点什么的。之前在七楼病房,我要去找他,问谁和我一块去的时候,你怎么没跟过来?”苗放的哭脸带上了耻辱感。徐明朗看向灰蓝的天际,留下一句:“学着长大吧,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你看看人小丫头都比你坚强。”苗放本来都服软了,这下又不知道被戳到什么逆鳞了,喊着:“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徐明朗往回走的步伐停了下来,他觉得这个孩子比他想的还要幼稚。车门被打开,周雪荣钻了出来,看样子是不放心他们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苗放嗓门还大,结果刚下车就听到这句话。徐明朗从逃出来后,就避免和周雪荣的正面接触,这下四目相对还有些尴尬。至于苗放的那句话,最后是周雪荣回答的。“放心吧,他不会的。”面包车驶过白雪堆积的公路,像是行驶在荒无人烟的雪原一般肆意。再过十来分钟,车子就会到市区,这对于众人来说是最大的藉慰。这四天以来,他们有多想回市区,回到各自熟悉的家中,那心情完全不是用语言描绘的。在这种诱惑下,他们即便是一宿没合眼,又累又饿,也完全不想停下来休息或是找点吃的,唯恐生变。徐明朗看向窗外,原本很有烟火气的街道,现在被冰雪覆盖,一个人都没有。他回想无数次,他漫步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恨不得除他以外的人全都蒸发,又或是逃出钢铁森林,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可能是湖边小屋,又或者干脆隐居山林。这是所有在大都市里打拼的青年都会萌生的想法,但往往只是一瞬,他们深知隐居需要的不光是财富,还有一颗无畏寂寞的心。而绝大多数人两者全无,所以都只是说说。徐明朗想到一星期前的自己,还在为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感到厌倦,一转眼就陷入了这个可怖的幻境,要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窗外雪色苍茫,徐明朗喃喃自语:“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想念那种麻木不仁的生活。”现在的莹莹会在哪儿呢?是不是也在这个冰封的世界中期待他的来临?徐明朗不知道。一想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生死不知,他就止不住的心酸。这种心酸劲让他想到经过护士台的感受......当时他以为这一局是为他而设的,心里还十分忐忑,但赵东祥用死亡证明了,这局不是他的轮次。越想越乱......他合上眼抚慰突突直跳的脑仁,耳垂却被人捏着搓揉。周雪荣边揉边问:“那么多耳洞,怎么不戴耳钉。”徐明朗闭眼说:“上学时候打的,觉得酷,戴着玩过。”“现在不戴了?”“嗯。”“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徐明朗很想这么回答,但是他没有。他不想对周雪荣敷衍。耳朵上尚未闭合的洞眼,提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