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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执手看天际云层倒影。忽而有所觉,鹤酒卿回头,看到一个人从长堤另一头走来。长堤是琉璃冰雪淡淡的蓝,迎着彼此的白衣如月色旧旧的蓝。那人走到他面前,一红一白的异瞳,平静地看着他。对方没有开口,说话的是鹤酒卿自己。“我把鬼剑折断了,棋局中止。”“你做你的钟磬,我做我的鹤酒卿。你我可以共存于世,互不侵扰。”“你知道的,不管你的黑子是输是赢,于我都没有任何影响。从一开始你就站在必输之地。”“这世间没有能乱我心者。”那人笑了,就像方才那个梦里的他,走到他面前来,习惯了孤冷寂寥。清冷仿佛被雨水打湿的声音,对他说——“你会赢,因为他选择了你。”“没有共存于世,永远都不能。”“我是什么?我所有的记忆都归诸于你,我所有的行为,都以你的足迹为界。”“我爱的人,不愿意承认他爱我。在他眼里,我是无凭无象的幽魅,借一场三百年的白骨旧友为魂。”“可我不是。我是真的,和你一样。”“至少,把我的记忆,还给我吧。”第170章170只反派眼前这个人,是梦中幻影,还是真的钟磬,这一次连鹤酒卿都不清楚。但站在他身边的顾矜霄,却一定是幻影了,否则又怎会这样温柔的抱着他,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我要怎么还给你?”钟磬问他要记忆,可这些记忆不是鹤酒卿主动掠夺的。在顾矜霄出现前,两百年里鹤酒卿行走阴阳世间,右眼封印的人间之恶无数,即便有过共情,也清楚的知道那些悲喜怨憎是旁人的故事。可以参悟修行,以这人间百味酿酒,但这些都与他无关。直到林幽篁死的那天,在右眼的地狱岩浆灼热里,他依稀成为了林幽篁,与顾莫问一起,血洗这半壁武林。他们在澜江码头饮酒,在血色木棉花海看白骨夫人的剑舞,乘着黑色如棺的轿辇在天上云烟里漂泊。那些杀伐果断放纵狂妄的时候,不管手染多少血,鹤酒卿都可以心如止水不动摇,因为他知道这是林幽篁,不是他。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若是与那个人携手相依,烹茶弈棋,言语来往机锋诙谐,那心猿意马的情愫,如何能坚定那是林幽篁的,与他无关?这双天生异瞳,右眼素来用以捕捉封印人间人心滋生的恶鬼。不知何时,右眼之中却诞生了一个,有自己灵魂灵识的魔魅。会爱会恨,会悲会怨。并且,越来越像鹤酒卿。那只魔魅无法被封印,一次又一次在人间至恶里复生,慢慢有了身体,有了名字。跟鹤酒卿生得一模一样,喜欢鹤酒卿喜欢的人。鹤酒卿封印人间之恶,那个魔魅就燎原收集这些恶业,用鹤酒卿自己亲手锻造的剑。终于有一天,那个魔魅走到鹤酒卿面前,告诉他,他是三百年前被封印的贺九。“如果你是贺九,我才是幻影,为何我在这世间两百年,你才现身?”“可如果你只是幻影,为何又与他几乎同时现身于世?”鹤酒卿静静地看着他,无执无妄,眸光温和,就像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你不是贺九,你也不是我,你只是这人间为我铸造的影,来破我道境的劫。”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解开封印,也没有复活一说。钟磬用鹤酒卿为天道所铸的却邪之剑,吸纳世间至恶,唯一能达成的只有动摇鹤酒卿的道境。所以,鹤酒卿才会一遍遍经历钟磬所经历过的事。“所谓的解开封印,就是鹤酒卿被否定,在一次次的记忆相溶里,变成钟磬。”“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要你的记忆。我是我自己,可有些时候,你做了我内心想做却绝不会做的事。”“他跟你在一起的样子,让这些记忆变得令人期待。”鹤酒卿缓缓微笑,眉眼却清冷得寂寞。他看着梦里钟磬的眼神,神情从未有过丝毫敌意,有时候甚至是怜悯和羡慕。“我好喜欢他,我知道你也是,只有那一点我们完全一致,让我有时候沉浸在那些记忆里,忘记那不属于我。”“可是,我可以喜欢他喜欢到死掉,也不能因为喜欢他而变成你。”梦里钟磬静静地说:“我也是。”“我知道。”鹤酒卿想起,“灞桥汀洲水榭上,我告诉你可以试着去解封印,看看结局是什么。”“因为我知道,不会解开的,永远也解不开。纵使棋盘上的白子满盘皆输,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否定自己,觉得成为钟磬比成为鹤酒卿更好。”“你做得再多,也不过为我编织几段海市蜃楼的梦境。这是因为心里妒忌,欺负了你。我很抱歉。”对面的钟磬与他如出一辙的面容,似笑非笑:“他喜欢鹤酒卿,他只喜欢你。”他眉宇的笑容慵懒恣意,就像是说,那又怎么样,可我还是喜欢他,比你只多不少。不论他是什么样子,无论我记得还是忘记,就算你拿走我所有的记忆,下一次,无数次,纵使有相似的面容干扰,我还是会第一眼就认出他,和每一次一样喜欢他啊。那冰冷淡漠的潋滟眼波,带着轻慢幽隐的笑,在说,喜欢本来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鹤酒卿怎么会不明白,他经历过钟磬所有的人生。钟磬的伤心失意,鹤酒卿全都经历过一遍,动了那一点恻隐之心。“我折断鬼剑,断我渡劫之路,给你跟我一条生路。”“从今以后,你所有的经历都只是你自己。”钟磬却摇头:“不可能。我不是你的劫,你却是我的劫。我可以不断进攻,总有一次可以成功。可你,纵使我失败无数次,你却没有任何飞升之法。”“所以,我才是贺九。你只是这人间为限制我而设的劫。”钟磬眼底有与他如出一辙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