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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属于那里,我们永不分离。”迈克尔拉开抽屉,没有信纸,他没有那玩意儿。他颤抖着撕下工作簿的几页,用铅笔头写下一个字母L。太用力了,铅笔头崩断飞了出去。他又找出一支圆珠笔,划了几下,尽量工整地写下:“亲爱的——”“亲爱的卡尔,你好,我是迈克。我不知道德国人写信的规矩,请你原谅。突然写信给你,你不要生气。我就是突然想写点什么给你。我告诉过你没有?我在英戈尔施塔特,一个小镇,挺漂亮的。早上,雾很大,等到了中午,风吹散了雾气,阳光算是不错。这里礼拜五也提供鱼,难吃极了。你还好吗?我总想跟你说,别喝冷咖啡,记得戴手套,可我记性太差了,老是忘记。冬天到了,你要记得戴帽子和手套,多喝热巧克力。请原谅我吧!不原谅也没关系。注意身体。祝你身体健康!爱你的迈克。”第二天,趁着醉意未消,迈克尔买了信封和邮票,将这张纸条匆匆寄了出去。第76章-迈克尔没收到回信,意料之中。他迈克尔没收到回信,意料之中。他甚至怀疑那封信有没有真正地寄到收件人手里。就算寄到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在信封上写清楚回信的地址。酒精麻痹大脑,迈尔克现在每天都得喝点儿啤酒助眠。跟德国的啤酒一比,美国啤酒的确寡淡得像自来水。他把这条感想写进下一封信。是的,他又给昆尼西寄了封信。这次他买了信纸、钢笔和墨水。钢笔尖老戳破信纸,氤氲出团团墨迹。钢笔令人沮丧,老迈克尔说得对,小镇人就不配用这种高端的玩意儿,铅笔才是农民的好伙伴。迈克尔把这条感想也写了下来,最后勉强凑够了一张信纸。“亲爱的卡尔,是我,迈克。上次的信不知道你收到没有?我猜也许你看都没看,直接把信扔掉了。扔掉了挺好的,那封信就是张纸条。我不太会写作文,真的,比喻太难了。最近这个礼拜,天气越来越冷。我买了件毛衣,又厚又硬,但很暖和。你换上毛衣了吗?就算没看到我的信,也别忘了穿毛衣。现在我每天都喝啤酒,有种黑啤酒味道不错,喝了就想睡觉。但你不要喝酒,求你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写不出感想,也写不出美丽的句子。德语也很难,我好几年没用过德语,结果把之前的全忘了。上次写给你的纸条,好像结尾的地方写成了英语。对不起,我会认真学德语的。对了,我买了支钢笔,非常难用。你看,这张纸上有很多墨水点儿。对不起,下次我还是用圆珠笔吧。祝你身体健康!爱你的迈克。”信寄出去了。这次迈克尔认真地誊写了地址,寄件人、收件人,每个单词、每个字母都清清楚楚。煎熬地等了三天,没收到任何回信。说不失望是假的,可这也并非不合理。昆尼西没有责任和义务要回他无聊的信,全是废话和墨水渍,没有华丽的辞藻和热切的关心。他该买本学习学习,背诵那些优美动人的句子。迈克尔去书店买了本,加班后坐在灯下翻阅。书里有一半内容是写给恋人的情书,其中有些读起来更像是幽默故事。比如一封信里将女友比喻成甜蜜的小卷心菜,让人想撒上奶油吃掉。迈克尔拿圆珠笔在“卷心菜”上画了个圈,咕哝道,“……狗屎,只有法国人才这么讲。”他恨法国人,憎恶法国的一切。罗舒亚也许是个好人,治愈了昆尼西的嗓子,但迈克尔就是恨他。周末,那个该死的法国佬定然从法国跑来,在那栋房子里横行霸道。他会管昆尼西叫“小卷心菜”吗?太可怕了,rou麻得恶心。迈克尔又写了封信,这次改用圆珠笔,信纸看上去干净整洁多了。“亲爱的卡尔,你好,我是迈克。天气真的很冷,幸亏有暖气。暖气是个好东西,对吧?感谢发明暖气的人。你还经常加班吗?要是加班,得注意身体。记得烧壁炉,或者搬到客厅睡,我觉得这样不错,会很暖和。我加入了工人足球俱乐部,学习怎么踢足球。我踢得很烂,上了年纪,体力也变差了。昨天有个家伙提醒我,要是总喝啤酒,以后当心变成胖子。我想应该还好,因为我爸爸到死都很瘦。当然,他死的时候才四十岁,还不算老。我也快四十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对不起,也许你不想收到我的信,我很抱歉。最近门房收养了一条狗,很小,耳朵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用德语说。我拍了张照片放在信封里,你一看就明白。爱你的迈克。”迈克尔买了台新相机,没昆尼西送他的老相机贵。那台莱卡他找了很久,在哪儿都找不到,可能被人偷走了。门房的狗比手掌大一点儿,懵懵懂懂,见了人就摇尾巴。迈克尔每天带块冷香肠给它,小狗就将他当成了朋友。迈克尔给小狗拍了几张相片,挑出最好的那张塞进信封。信寄出去石沉大海,他本来也不该寄希望于收到回信。他伤害了昆尼西,说不定大学生看到他的名字就想吐。迈克尔犹豫要不要再写一封,信纸剩下那么多,他思考了半个晚上,决定再写几次。等过了新年,他就停止这种sao扰行为,彻底从昆尼西的生活中滚出去。“亲爱的卡尔,我是迈克。真抱歉,我又写信给你了。要是不愿收到我的信,就把信扔进壁炉吧。上班真的很烦!我盼望放假。放假了我就能一觉睡到中午。这种行为不好,是不是?放纵自己的堕落就是犯罪,可我需要休息,这就算不得犯罪。最近美国出了一个歌手,叫埃尔维斯?普雷斯利,他唱歌很深情,就是曲子有点儿奇怪。你听过他的歌没有?对了,还有,俱乐部的年轻人还在踢球,冒着风雪,穿长袖长裤踢。他们可真喜欢足球!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穿长裤踢球。他们劝我一起踢,我拒绝了,因为我年纪大了,风吹得骨头疼。另外,那条小狗长大了,明明是条公狗,大家却管它叫‘小丫头’,因为它特别爱撒娇。请保重身体!帽子和手套。爱你的迈克。”迈克尔不指望能收到来自慕尼黑的回信。没有退信,估计昆尼西直接把这些讨厌的信件直接扔掉,或是送入壁炉。不过迈克尔觉得写信挺有意思,他隔一天就写一封信,写讨厌的工作、嘈杂的车间、工人俱乐部球员的争吵、听不懂的巴伐利亚方言和“小丫头”的白肚皮。有个礼拜他天天写信,连星期天都写。俱乐部的年轻人撞见他去邮局,“情书吗?”那小子问,他比迈克尔年轻了十几岁,脸膛叫风吹得通红。迈克尔说,“差不多。”对方发出一阵傻笑,好像在说,这个滑稽的老家伙。到了十二月,迈克尔开始琢磨圣诞礼物。他挑了张漂亮的圣诞节贺卡,上面撒着金闪闪的亮粉。十二月初的一个礼拜五中午,食堂照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