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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势如何了?”“谢夏大人关切,已经好了许多。”王述之心知他本意并非过来探望,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夏公子可还在寺院中?”夏知章面色一白,双唇忽地轻颤起来,顿时涕泪直下,抖着手将茶盏放下,伏地恸哭:“丞相有所不知,下官那侄儿在潮音寺遭了难,如今已命归黄泉,下官膝下仅有二女,一直将他视作亲子,想不到如今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王述之面露大惊之色,忙起身扶他起来:“怎地突然出了这种事?难怪夏大人今日神色黯淡,还请节哀,万不可过于劳神,谨防伤身。”夏知章让他扶起来,老泪纵横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道:“下官那侄儿天性纯良,这次虽遭人蛊惑犯下大错,却也有心悔改,想不到那利用之人却如此心狠手辣,非要置他于死地。”你家侄儿天性纯良,那我家晏清背上的刀口是自己长出来的不成?王述之听得暗笑,目光瞥向他身上的素衣,又不免生出几分怜悯。如今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世人哀而心伤,只叹人生苦短,早已养成了不受礼法约束的习性,即便有亲人亡故,也不再严守丧制,夏知章早早换下素缟,可见他虽然看着谨小慎微,却也不是刻板之人。王述之心知他与太子结了怨,便对他宽慰一番,最后又淡淡提了一句:“夏大人才学不低,却一直困守在义兴郡,本相觉得甚是可惜啊!不妨我修书一封,举荐你入朝,如何?”夏知章此趟前来为的就是这桩事,眼下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双目亮起,忙行了一个大礼,语无伦次地说了好一番感激之言,又极是恭敬道:“丞相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王述之笑着再次将他扶起:“夏大人言重,本相原本想举荐你为户部尚书,不过太子那边早已有了人选,本相就不与他争了,便举荐你为尚书郎如何?”夏知章也不笨,户部尚书又岂是自己这个多年守着一方小郡的郡守能做的?尚书郎为清要之职,大臣之副,对尚书有监督之意,若是碰巧做了户部的尚书郎,那就更妙了。正这么想着,便听王述之淡淡道:“就户部尚书郎罢,碰巧最近户部变动多,将你举荐过去也比较合宜。”夏知章心中大定:“多谢丞相!”“不必谢得这么早,一切尚未成定数。”“不论能否入京,丞相有心提携,下官都感激不尽。”王述之轻轻笑了笑,待他离开后,迅速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火速送往京中。这一年比往年都要冷,大雪落了一场又一场,庾大将军的北伐连连受挫,朝中又有各世族互相倾轧,皇帝头大如斗。王氏退让一步,不再争夺户部尚书的职位,转而将目光投向户部尚书郎,皇帝更加头痛,这回若是再不答应,就真的说不过去了,最后无法,只好允下来。朝中一番格局变换,看起来动荡不安,实际细算算,也不曾有哪一方吃了大亏,算是白折腾了。皇帝郁结于心,只好将希望转向北方的战事。一转眼已到年后,积雪未消,仍是寒意袭人,司马嵘背上的伤已接近痊愈,与王述之在亭中隔着案几相对而坐,按他的吩咐替他将墨研好,接着无事可做,便起身走出亭子,举目四望,皆是一片白皑皑的天地。虽说重生便是老天爷给了自己极大的恩惠,可每每想到身边无人可用时,司马嵘仍是觉得遗憾,忍不住在心底一阵叹息,不知皇兄如何了,可曾将元生顺利带去封地,可曾找到那神医,想知道的事太多,却有心无力。受伤这段时日可谓足不出户,身边都是王述之的人,即便没有那些人,自己也整日里被他盯着,想要做些手脚,实属不易。司马嵘心中再愁,面上却始终淡然,着一身青衫,立于冰天雪地中,不言亦不动,似在欣赏风景,又似融入了风景之中。王述之坐在亭内,时而抬眼着了魔似的看他,时而专注于笔下,悬笔轻点,一勾一画都带上了绵绵情意,画完后又抬眼看了看,大为满意,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嘿嘿……”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丽俏皮的笑声。王述之让人在肩上拍了一掌,猛地醒过神来,不用回头便知是堂叔的女儿王蕴之,便笑着回头拿笔杆子在她额头戳了戳,打趣道:“你走路都不出声的么?家中何时养了这么大一只猫?”“我都踩雪踩得咯吱咯吱响了,你们俩愣是没一个回头,都魂游天外啦?”王蕴之生性活泼,眉飞色舞地说完,见司马嵘闻声回头,立刻板起脸,学着男子那样拱手施礼,“晏清兄!”司马嵘哭笑不得,只好回礼。大晋的男女大防本就不严苛,王蕴之年方十四,更是不喜拘束,见司马嵘循规蹈矩的模样,哈哈大笑,转头瞪着王述之:“堂兄,我学晏清兄学得像不像?”“像!”王述之点头而笑,“特别像个老夫子。”王蕴之满意一笑,忽地俯身凑过去:“咦?你把晏清兄画下来啦?”司马嵘听得一愣。王述之含笑看了他一眼:“嗯,画得如何?”“意境旷达,景美人美!”王蕴之点头赞道,“爹只会画仕女图,我都看腻了,还是这个好!”正说着话,一名下人匆匆走来:“丞相,夫人叫您过去一趟。”王述之将画卷起来:“何事?”“夫人挑了几名女子,正在前厅跳舞,说是让您去瞧一瞧,看是否中意。”“这有什么可瞧的?”王述之挥挥手,“不去,让她帮我随便选一个便是。”“这……”下人面露为难。王蕴之不嫌热闹:“去罢去罢,我也想看看!”说着便拽他起来。王述之无奈起身,走到司马嵘身边:“走,陪我一同去。”司马嵘顿了顿,垂眼恭敬应了声“是”。王述之将画塞到他手中,笑道:“送你的。”司马嵘抬眼看他,见他眸中隐含灼意,忙收回目光,手中紧了紧:“多谢丞相!”回到主院,穿过长廊,隐约可闻丝竹之声,王蕴之当先冲到侧门,抬脚跨过门槛,走到王夫人身边,隔着屏风探头探脑:“伯母,你叫堂兄挑这些女子做什么?要娶进家门么?”司马嵘脚步一顿。王述之走过去在她脑后敲了敲,笑道:“胡说什么?”王夫人弯起眉眼,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