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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教授心头一阵痛,她娇贵的女儿,怎么就嫁给了周文忠那样脚上泥巴都没洗干净的人了呢。老两口怀着对女儿的怜惜,也叹了口气,歇下了。姜黎进了房门,便站在床前发呆。过了半晌,她才微微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等到对方接听时,传递过去的声音里,透着郁结、委屈和疲惫。“已经说好了,明天我带囡囡去做亲子鉴定。”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安慰她,又允诺了些什么。如果换做既往,那些允诺足以让她笑逐颜开。然而此时,她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呢喃:“你是知道我的,我总不会让你为难。”这句话大概是落到了对方的心尖上,电话里的声音愈发温柔缱绻。姜黎看着摊开在床头的书页,上面清楚地印着,梅吉说: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谁都不怨恨,我不能对此有片刻的追悔。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秘书敲门的声音,温柔地说了句:“我又得忙了,你早点儿休息吧。”然后挂了电话。他面上的神色恢复了平常的严肃端庄,朝门外说了声:“进来吧。”秘书领着一位头发蓬松的年轻男人走进来,笑着道:“荀部长,这是孙摄影师。他拍人物照,是出了名的直达人的灵魂深处,一定能够让您满意。”荀部长立刻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表达了对孙摄影师的欢迎:“哎哟,你看。原本真是想安排在下午的。省里有个会,实在是忙不开。”年轻的摄影师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为人民服务,部长真是我们的楷模。”荀部长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然后就开始说自己对照片的要求,最后强调了一句:“简单点儿就行,拍的像我就好。那帮子人啊,拍出来都是千人一面。这不是为底下同志的工作增添负担么。”摄影师连忙保证,自己一定努力,坚决不让部长失望。这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本当与娇妻共度周末良宵的男人,此刻正在工人小区的家中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眠。周文忠心头七上八下的,愈发忐忑不安。他有种冲动,想要爬起来,给黎黎发条短信。不做亲子鉴定了,做什么亲子鉴定啊!他是疯了,才跑去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黎黎一定非常伤心吧。对,她肯定很伤心。她是那样的爱着自己,不拘世俗,不为名利。他怎么能够被流言蜚语牵着鼻子走呢?然而电话已经关机,一切覆水难收。脑袋里那个念头又贼眉鼠眼地冒出了头,万一囡囡真不是他的女儿呢?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他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不会的,不可能的,囡囡肯定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小公主。周文忠的心充满了愤怒,他恨不得钻进电脑里,将那一头无聊的发帖人,跟那个吃饱了撑着的贴照片的人通通暴打一顿。他们难道就不能放过他吗?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揪着他的生活不放呢?愤怒支撑着这个彻夜未眠的男人,在天麻麻亮的时候,就爬了起来。他起了冲了个澡,连头发也一并认认真真的洗了。然后开始仔仔细细地刮胡子。短短两天都不到的时间,他就显出了颓废,浑身散发着一种酸臭味。这种酸臭味不是来自他的身体,而是伴随着整个人颓唐的状态。周文忠说不出的难受。他不能失去黎黎,没有她,他的生活就失去了阳光与希望,没有了光明,没有了未来。周霏霏开门看到父亲时,有种难言的失望。爸爸终究还是来了,来带她去做亲子鉴定。爸爸的确跟mama说的那样,没有全心全意地把她放在心尖上。否则,爸爸怎么会做这样愚蠢的事呢?九岁的小少女微微蹙着眉,下巴高傲地抬了抬,用跟母亲如出一辙的姿态,勉强邀请父亲进了门。姜黎已经打扮一新。她今天穿着的是一粉紫色的风衣,端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整个人与清水坛中的水莲花,相得益彰。周文忠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撑着油纸伞,身着淡紫色旗袍的少女。那是一个丁香花一样的姑娘,有着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他的嗓子发干,脱口而出:“囡囡,爸爸今天带你去海底世界吧!那里有海豚表演。”周霏霏眉开眼笑,觉得总算是雨过天晴了。然而姜黎的神色依旧淡然,她只微微略抬了抬下巴,声音透着股山涧清泉的凉意:“算了吧,我会带囡囡去的。今天,我们还有正事要处理。”周文忠额上的青筋直跳,他近乎于哀求一般,盯着姜黎:“黎黎,我们一家去海底世界玩吧。”姜黎冷笑,将一张报纸丢在他脸上:“你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我不知道?多好啊,对你深情不移的前妻回来了。我这个抢人家老公的恶毒女人,自然该下堂了。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们夫妻十二年,我权当是喂了狗!”周文忠手忙脚乱地接了报纸,看到了上面大幅女儿的照片,以及她与冯美丽相拥而泣的画面。他大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艺术体cao属于冷门项目,这种国内比赛,除了体育报纸会专版提及外,省报跟市报不过是在角落里给点儿豆腐干大小的板块。姜黎手中的报纸,是艺术体cao全国赛比赛地所在城市的时报。大约是出于对省队的特殊关照,里面刊登了大篇幅对她的专访,连冠亚军也就只在三人合影中露了一下脸。周文忠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啊,我不压根不清楚。她真的没有来找我,我发誓。”姜黎疲惫地掐了掐眉心,声音里充满了厌倦:“行了,反正今天做完亲子鉴定,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哼,反正也没有什么财产好交割的。不过是一套破房子而已,我还真看不上眼。”周文忠吓坏了,连忙企图挽回妻子:“黎黎,你不要冲动。房子,对,我们所里马上要分新房子了。我知道,让你住在那种地方,实在太委屈你了。马上所里就要盖别墅了,到时候我们搬去那里,那里清静。”姜黎的唇角微微翘起,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讽刺的弧度。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看了眼自己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