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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扒层皮就走的。”庄南正在盘算以后能在这儿发展什么产业,听话头不对,不解道:“以前的县令都待不长?什么扒层皮?”万木解释:“呆不久,也就是几天,最长不过几个月,不是这病就是那不适应,都托关系或是使上银子走啦,这来来回回啊,可让俺们遭罪了,多多少少总得送点啥做盘缠吧。鸡蛋、果子……那可是俺们救命的粮食。”庄南只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穷困竟然还有贪官。但是谁又能说不是贪官让同泽更穷困呢。他若有所思,正想着就听万木问他:“孩子,今晚住俺家?”庄南楞了一下,再四下打量这间房子,着实简陋的很,不过在看到万木眼中的期冀之后,庄南突然不想拒绝了:这个大伯,其实也很希望能有个话家常的人吧。于是庄南便点了头,又对东柯道:“你回去带人送些铺盖之类的东西来。”同时对他使了个眼色。东柯会意,应了声就回衙门去了。万木倒是愣了,他方才的提议也就那么一说,这孩子懂事会做人,他喜欢得很,像是自己的后辈一样,总想和他多说说话,还真没想到庄南能够同意住下来,脸上顿时喜忧参半。庄南笑道:“大伯可是不乐意我住下?”万木连连摆手:“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是说,俺家这么脏乱,埋汰的很,你这样尊贵人儿……”后面的话被庄南抬手止住了。庄南正色道:“大伯,之前并非有意瞒着大伯,现在和您说,我就是同泽县新来的县令。名叫庄南。您叫我阿南、小南,都成。”万木惊得一下子蹦了起来,扎着手不知所措,面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有惊慌、怀疑、害怕、失望……最后憋出一句话来:“孩子你做啥不好啊,咋做县令!”庄南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再然后就是长长的叹息。他起身拉着反应过来就要跪下的万木坐下,柔声道:“大伯,您先别想以前的事,单说今天,你我萍水相逢也算有缘,谁也没坏心,摊开来说,不也聊得很好?”他见万木若有所思,继续道:“我这个县令呢,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别的不敢说,只一条,从今往后,同泽在,我庄南就在;同泽亡,庄南绝不敢独活!”万木愣愣地看着庄南,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回过神来,然后突然就挣脱开庄南的手跪了下来,无论庄南怎么扶都扶不起,不停磕头:“好人啊!好人,俺们谢谢你!俺们有救了!同泽有救了!”庄南拉不住,只得也跪下来,与万木对着磕头,这一下把万木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从来只见当官的鼻孔朝天,何时见过跪老百姓的县令呢!庄南连磕了三下,才抬头看着万木的眼睛,郑重道:“国家之所以存在,就是保护她的子民;官员之所以为官,是因为百姓信任。我这县令的帽子,是皇上给的,但是我这屁股底下的座位,却是老百姓给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从来都是流水的朝代,铁打的百姓。庄南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一个词来,道:“只顾往上看,不理民间疾苦,岂不是顾头不顾腚?”后面这句有些粗俗的俗语将万木逗笑了。庄南暗暗松了口气:倒是感谢宵香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见他不那么紧张了,庄南继续道:“大伯,同泽贫困至此,不是你们的错,不是活着的罪。战争,是国家的担当;贫困,是官员的责任。对不起你们的人,是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所以,您还真不应该跪我。”万木摸抹着眼泪,哽咽道:“虽然俺听不大懂,可是俺知道你是好人,俺也相信你能同泽好起来!俺信你!”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我相信你”更令人感动的呢?!***两人相互扶着站起身,这时东柯也回来了。东柯身后跟着四个小厮,他们五人人手都捧着不少东西,有被子、毯子、米面、酒坛、衣物等等。那几个小厮见了庄南都如释重负,他们是庄武手下的士兵,这次随着庄南上任,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之前庄南和东柯坐马车先到,他们拉着家当走在后面,谁知道等他们进了衙门却没见到庄南,幸好还没等着急去找,东柯就回去了。庄南满意地看着这些东西,回头对万木道:“大伯,我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太多了,这些就送……就先放在您这儿了,最近我就待在您这儿了。”万木一听不是送给自己的,登时松了口气,满口答应:“随便你放,俺给你看着,绝对丢不了也坏不了。”庄南点头。又道:“明天还请大伯随我一起去那个山坡看看。”万木不明白那个山坡有啥好看的,庄南却是担心很有可能那年的水灾,会是泥石流。如果真的是,那么,这才是同泽县应该最先解决的,毕竟汛期又快到了。☆、画风泥石流***第二日,庄南、东柯和万木三人一起爬上了那个山坡。山坡远看倒是和缓,走近才发现很是陡峭,泥沙、石块等堆积物较多,树木极少。地形比较开阔、周围山高坡陡、山体破碎、植被难见。三人走得磕磕绊绊,不时踩到尖利的石子或是松软的淤泥。万木见庄南很是辛苦,显然是很少经历这种情况的,不禁问道:“县令大人,你是打哪儿来的?”庄南笑了一下,先纠正道:“大伯,叫我小南就行。我们是从京城过来的。”万木吃了一惊:“那可是好地方!俺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能去趟京城哩。京城可好了吧?”他说得艳羡不已,庄南却只觉心酸:明明都是大楚的壮丽山河,但是对于大山深处的老百姓来说,却是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远方。同泽,是连佛祖都遗忘了的地方,只有在战乱时才在战报中提起,作为最先沦陷或遭殃的地方。庄南叹了口气,举目四顾,而今已是初夏,同泽却丝毫没有夏意,只有灰败与荒凉。这是个也被夏季遗忘的地方。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豪气来,伸手一挥,大声道:“总有一天,同泽,也会成为别人艳羡的美好远方!”万木被他喊得一怔,心中却也萌生出从未有过的希望来:他原本很是确信自己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同泽的山清水秀了,然而,庄南来了,他忽然不那么笃定了。三人在山坡最高处站定。庄南仔细观察着山坡的走势和植被覆盖,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能避免泥石流的措施,一边询问万木:“大伯,咱们这儿夏季会有暴雨吗?”万木答得很是干脆:“有啊,最近就有。”“怎么会?”这不是才刚进六月吗。万木指着那边的光秃秃的山给庄南解释道:“每年都是刚入夏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