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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今天同泽城门前,收回来的那些断肢……那些暴雨无力冲刷的鲜血……那些再也回来的生动面容……庄南掐住掌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问,不要问,向前看,坚持住,守住同泽!守住同泽!守住!“少爷,您莫要担心,他们三个都是好手,现在应该已经在沙城了。”其中一个小厮见庄南情绪不对,忙上前宽慰道。“什么?他们没死?”庄南惊喜得恨不能咬掉舌头。“当然没有!”那人惊讶了,心下一转,顿时明白了,忙解释道:“少爷您想差了,他们已经尾随童湛一行人去沙城了。”另一个也道:“那童湛端上来的茶水中下了迷药,我们察觉了,可是却不得不喝,因为若要硬拼的话,势必会打草惊蛇,反而会直接被他们斩于府内,到不如将计就计,所以,六碗水,我们三人替他们全喝了,他们三人没喝。也幸亏童湛等人走得急,否则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先前那个小厮恨声道:“还以为他们是胆子小或是不愿把事情弄僵才没杀我们,却没想到他们是打着用我们算计少爷的心思。”说到这儿,东柯也不哭了,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下子冲到门口的陷阱旁边,跪下身子往里面看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东柯大笑起来。他笑得剧烈……甚至是癫狂……直把屋子里的三人都惊呆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反倒是其中一个小厮,他曾在战场上见过这种情况,有的人受到的刺激太大或是大喜大悲之下,很容易精神失常,甚至因此疯癫。那人一把推开庄南和另一个小厮,冲过去对着东柯兜头就是两个耳光。“啪啪”两声过后,东柯愣愣地坐在地上,眼神怔怔的,却已经不再痴笑了。又过了一会儿,东柯眼珠动了几下,终于清醒过来了。庄南也反应过来了,他虽在书上见过这种形容,却从未真正经历过,此时自觉真是有惊无险,倘若那小厮再慢一步,东柯莫不是会自此疯癫了去?!庄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那小厮恭恭敬敬行礼道:“陆松,谢谢你。”那被叫做“陆松”的小厮,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视线却一直留在东柯身上,见他能坐能说话了,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他扭头往坑里看了看,就见那个小姑娘沉在坑底,有十余把尖刀和木刺从她身下穿上来,血流得满地都是,而她圆睁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活该!陆松恨死这个女人了!若不是她,今天他们六人都能全身而退!若不是她,少爷不会九死一生!若不是她,东柯不会如此自责!咦?好像有什么不对?算了,反正就是恨死这个贱女人了!活该!东柯恨死这个女人了!若不是她装可怜,自己不会折在这里;若不是她花言巧语,自己不会害兄弟们也折在这里!若不是她心狠手辣,自己少爷不会差一点儿命丧黄泉!可是东柯更恨自己,若不是自己相信这个蛇蝎女子楚楚可怜,就不会因为那几分恻隐之心多做停留!自己……自己甚至还动了几分心思的,这样一个好姑娘,活得这样可怜,心却那样善良,自己想要救她脱离苦海,回同泽过好日子!是自己,差点儿害死少爷!呜呜呜……东柯哽咽道:“少爷,您怎么知道这儿有陷阱的?”东柯一边随着小厮绕着土坑往外走,一边解释道:“她见我第一面就喊我为‘大人’,可见之前她是知道我的。”大家抬头看看庄南的打扮,心下了然:今天庄南为了打仗穿的是一身短打衣服,丝毫没有县令标志,这女子喊“大人”的确有些未卜先知了。庄南跳出柴房,拍拍手,又道:“没杀你们可以理解为童湛有贼心没贼胆,可是做什么在柴房还为你们留一盏灯烛,给谁看?答案显而易见。再说了,童湛已走,那女子轻车熟路的,大可以直接放走你们,何必带我来。”所以庄南开门之后,先做出一副自投罗网的假象,而后趁其不备,直接将她推了进去。那女子一脚踩空,直接踏破陷阱顶盖,陷了进去。“好了,走吧!”庄南举起长刀,让雨水将刀上的泥土和血迹冲刷干净。“回同泽?”东柯扎紧裤腰带,追上庄南问道。“去沙城!”庄南咬牙切齿道。……他们刚从知州府出来就与荀朝辉一行人走了个对面,荀朝辉见他还活着,简直要谢天谢地了,待听了东柯讲了前情,便道:“大人想去沙城借兵?”庄南:“不是想,是必须!”“有希望吗?”荀朝辉目中有苍凉也有期冀。像是一棵长在旱地里的树,明知道不会有雨水,却还眼巴巴看着天际。“希望?那是什么鬼东西。”庄南嘴角一斜,颇有几分鲜衣怒马称霸京城的豪气,只见他伸手弹了弹刀背,再开口时声音满是寒凉:“今儿,老子就让沙城那伙只会吃干饭不会下鸡蛋的乌龟王八蛋尝尝爷爷这刀尖的滋味!”这是什么土匪头子啊!荀朝辉面上哀叹,心中却热得几乎能熔化精铁!***沙城自然是紧闭城门,闲人勿进的,可是庄南哪里会走寻常路。他带着东柯几人,翻山越岭,从沙城后方翻进了城里。城里灯火通明。好一幕安定祥和。庄南看得眼睛渗血。他们同泽人,在前线杀敌的时候,他们在后方坐享太平!他们的身躯在敌人刀下四分五裂时,他们在被窝促膝长谈!他们在暴雨中流进身上这一腔热血的时候,他们饮尽了窖中美酒!都他娘的混账!庄南气血翻涌,一个腾身,竟然徒手翻进了知府院墙,直看得后面陆松几人眼冒星光。大家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后院,挨近了那处歌舞升平的所在。“知府大人,您说,庄南死了没?”这是童湛的声音,听他声音就能想象得出他那一副贼眉鼠目的样子。“当是死了。任他国公府少爷,遇上那样的陷阱,也是插翅难飞。”这话稳重,带着一股子淡定庄严,自是亓官未风了。“对对对!大人好计谋!就是我那丫头估计是保不住了,可惜可惜……”童湛一边说一边觑着亓官未风的神色。亓官未风眼底都是讥讽,面上却是推心置腹:“老弟见外了不是,愚兄我正好有个meimei,正是韶华年纪,当是与贤弟有这个夫妻缘分的。”“哎呀,这怎么使得,小人蒲柳,怎配得上大人那天人一般的meimei?!”童湛欲迎还拒。“出嫁从夫,什么配得不配得?何况贤弟与舍妹,郎才女貌,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亓官未风一锤定音。二人相视大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