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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表落到刘一航的手里时,当他看到校内邮箱里有关加入无国界医疗队的倡议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眼前的局面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他还没有成长到拥有足够的智慧去面对当下已经发生的一切,或者说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迎接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干脆就逃跑了。一走了之,是刘一航将近二十三年的生命历程里自学成才的一项了不起的本领。似乎只要逃走了,一切烦恼也会随之消失不见一样。这一逃,他就逃到了坦桑尼亚。他想,他先去非洲呆上个一年半载,等到这件事过去了,贺扬波也把他忘记得差不多了,喜欢上了其他的人,他就回来,而那时候他就会发现,他喜欢的依然是姑娘。是肤白貌美,说话声音又甜又软,抱起来也软乎乎的姑娘。六月底,林城最热的时候即将到来,刘一航也收拾好行囊,毫不犹豫地挥别了他生活了二十三年的故乡。他卸载了一切社交软件,唯独留了一个视频通话的软件,偶尔和家人视频,这是刘一言帮着他说服家里人都时候互相妥协的结果。一周至少要有一次和家人视频聊天,一边他们确认刘一航还好好地活着,健健康康地活着。坦桑尼亚最近两年还算平静,没有天灾,也没有战乱,只是一如既往地贫瘠,医疗条件一如既往地落后。刘一航还没有毕业,也还没有取得医生执照,只能跟着常驻在那边的医疗队到处出诊,主要负责的都是后勤和打杂的工作。可是他却十分认真,沉迷其中,每一件事都认认真真地去做。有时候他们会去到很偏远的地方,那些地方甚至连一条公路都没有,他们只能在路边下车,背着医疗器械徒步走过去,如果当地的病人比想象中的多,他们甚至要在那里连续呆上好几天,才能回到在城市里的驻地。太偏僻的地方没有4G网络,他只能匆匆地给家里发一条短信报平安,有时候附上一张灰头土脸的自拍。这样的日子很辛苦,刘一航前面二十三年的人生,都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刚开始的时候很难熬,有时候在夜里睡在yingying的木板床上,热到难以呼吸,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于是着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地数绵羊,把旁边的人吵醒了。睡在刘一航旁边的人,是付医生,四十多岁,原本是首都一家大医院的医生,妻子几年前癌症去世了,他们没有孩子,失去精神支柱的付医生响应号召,来到非洲做无国界医生,一做就是四年。付医生性格脾气都很好,专业素养也很高,平时交了刘一航不少东西。听到刘一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轻轻笑了笑:“热吧?”刘一航“唔”了一声。“难受吧?”他又问。“有点儿。”刘一航回答。“习惯了就好了。”他轻声说。刘一航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付医生听他还没睡着,又问:“想家呢吧?”刘一航愣了愣,答:“没……没想家……”付医生当他是嘴硬,硬撑,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刘一航没说谎,他一连几天辗转难眠,不完全是因为不习惯,也不是因为想家。而是因为他在想念一个不该想的人,他在想贺扬波。好像发疯一样思念着他。这份思念从他来到非洲开始,不但没有逐渐被时间和距离稀释,反倒是越来越浓烈,浓烈到刘一航越是不想面对,它就越是排山倒海地压在他的胸口,他的心里眼里脑海里梦境里,统统都是贺扬波谦和有礼的笑意。他想,他不只是喜欢贺扬波那么简单,他大概是爱上贺扬波了。这和他是男是女,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是爱上那个人了,有什么办法呢?知道许慕言和许逸晨生日那天,他和家里人视频的时候,意外的又看到了那张脸。隔着屏幕,穿越一万多公里的山川和海峡和五个小时的时差,这个他被迫爱上的男人,木然的一张脸,冷冷地望着他,记忆里温和的笑容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一个陌生疏离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他又许多许多话想要和他讲,他想要跟他说对不起,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他都要道歉;他想说他很想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很想;他想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切,喜悦和辛酸,他全都想要和他分享;最重要的是,他准备好了要承认,他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是喜欢上了贺扬波。可是在贺扬波那张一改常态的冷若冰霜的脸的注视下,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贺扬波一定恨死他了。直到刘一言提醒,他才终于不痛不痒地叫了一声“贺哥”。而当那个人朝他露出一个明显明显排练过无数遍的,未达眼底的公式化的微笑时,他终于听见自己胸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裂开的声音。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知道直男被掰弯的心理变化过程是怎样的,所以就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写了~而且就算是直男,也有个体差异嘛,也有恐同的直男和不恐同的直男对不对!第52章49、喜欢你小舅子那种和“麒豹”公司的官司渐渐进入了收尾工作,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可是到底是为几名受伤的工人争取到了应得的赔偿和报酬,贺扬波和许魏驰都很高兴,带着所里的实习律师开庆功宴。案件涉及的金额在贺扬波所经受过的案子中,不算是最多的,甚至连一般都称不上,但是,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谦鹏”律师事务所身先士卒,为弱势群体发声的高大伟岸形象算是竖立起来了。连在G市的两个人的恩师郑国谦也特地致电祝贺两个人。贺扬波问起许魏驰是否因为和“麒豹”之间的纠纷而影响到和家人的关系,许魏驰宽慰到:“姑父把宇盛做到今天这样的规模,自然是有一定的气魄的。之前一言也怕家里人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姑父反倒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要我们一切按程序走,麒豹那边的人业务上出来纰漏,法院该怎么判还怎么判,一家人,工作上的事必须撇开来。”既然已经问起了许魏驰的家里人,贺扬波几乎都快要脱口而出,问一问刘一航的近况了,毕竟那天视频里匆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刘一航的消息了。可是,问什么呢?他过得好不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贺扬波到底还是忍住了,勉强地朝许魏驰笑笑。许魏驰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