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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说了一下齐侯为什么如此生气。公孙隰朋则是一脸不解,公子纠明明做了一件善事儿,身为公子,不顾及身份给难民舍粥,这气度当真让人佩服,而鲍叔牙则是心知肚明。齐侯毕竟是万万人之上,虽然他早年受苦,但是如今已登大典,怎么还能吃当年的苦?心性也高傲起来,万分不可一世了。如今受了吴纠的冷遇,自然心里不痛快。寺人小声说:“上卿,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小臣这就去请公子来?”鲍叔牙笑眯眯的,一点儿也没有恐惧的神色,摇了摇手,说:“不必。”他说着,往里走了几步,站在里外间的隔断处,恭敬的说:“君上,叔牙有几句话想对君上说。”齐侯因着心里有气,语气也不甚好,淡淡说:“师傅请讲,不过……若是替公子纠说好话儿,那便不必了。”鲍叔牙则是不卑不亢的说:“鲍叔牙承蒙先公恩典,请为君上师傅,乃是大幸事,自然感恩戴德,况君上知叔牙,只说实话,不说好话,自然也不说旁人爱听的话。”齐侯淡淡的看着鲍叔牙,这几句话说的齐侯更不爱听了,分明就是在找茬子要给吴纠说好话,但是鲍叔牙是齐侯的师傅,齐侯只好耐着性子,笑了一声说:“哦?师傅请讲,孤洗耳恭听。”鲍叔牙恭敬的一拜,直接跪在了地上,这可是行大礼,春秋时期并不讲究跪拜大礼,那时候群臣上朝还是坐着,后来才发展到了站着,最后才是跪着,这也是一种统治力度的改变轨迹。鲍叔牙跪下,淡淡的说:“作为一个膳夫,最高的荣誉,恐怕便是服侍国君,成为上士了罢?”齐侯没说话,鲍叔牙又说:“能为人上人理膳,是一种荣誉,荣誉让所有人趋之若鹜,能赢得美酒美女,和君上的恩赐。而不图回报,能为不如君的人理膳,则是一种品行。如今公子纠身怀这种品行,实乃大夫学士出处之榜样,叔牙在此,先贺喜君上大幸。”鲍叔牙言辞恭敬圆滑,说拍马屁,其实是觐见劝谏,偏偏说的实在动听,齐侯听了之后,心中颇为惭愧,鲍叔牙这几句,通透的厉害。齐侯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身为国君,难免旁人都要围着他转,偶尔一不转,便高傲了起来。齐侯脸色稍霁,起身将鲍叔牙扶起,说:“师傅教训的是,孤惭愧。”公孙隰朋赶忙松了口气,寺人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添油加醋的说:“君上不知,公子纠早膳都未用,就忙着给难民做粥,如今还身体抱恙,着实辛苦。”齐侯听着寺人这几句添油加醋,沉默了一会儿,说:“走,随孤去看看。”第40章抓jian齐侯带着众人往雍氏的后门去,结果走到后门的时候,发现难民已经不多了,很多难民都已经吃过了粥,散开了,并非是贪得无厌之人。曹刿正拿着卷小羊皮,每次舍粥都记录着什么,子清掌勺正在舍粥,旁边召忽和管夷吾也都在帮忙,还有一些膳夫正在维持秩序。唯独不见吴纠……东郭牙眼尖,第一个看到了齐侯和走过来的众人,连忙拍了一下召忽肩膀,召忽忙得热火朝天,只是耸了耸肩膀,说:“大牙你被捣乱,你……”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为二哥的管夷吾突然说:“拜见君上。”他这一说,旁人都吓了一跳,赶紧回身去看,就看到齐侯一身黑色的闲服,真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文上卿鲍叔牙,武上卿公孙隰朋,一副浩浩荡荡的样子。外面那些吃粥的难民们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那些人向齐侯行礼,立刻全都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齐侯只是刚走过来,就受了一片难民的跪拜大礼,而且不停磕头,不停作礼,再看着那些难民面黄肌rou的模样,其中还有不少老者和小孩儿,齐侯不免心中也不好受,连声说:“不必行礼,起身罢。”齐侯扫向人群,还是没有看到吴纠,心中有些奇怪,吴纠不是在这边儿舍粥,都忘了给自己熬粥么?怎么现在却不见人影儿。齐侯心里奇怪,面上却说:“曹卿这记录的是什么?”曹刿将手中的小羊皮卷了卷,恭敬的呈上去,说:“是公子让刿记录的每一个被舍饭的难民来自,家里从事什么行业,因什么吃不起饭,现如今在做什么,住在哪里。”原来吴纠舍粥也不是一股脑的乱舍,毕竟舍粥这种事情只能解燃眉之急,但是根本没有本质帮助,可能还有浑水摸鱼的弊端。想要帮助这些难民解决问题,并不是顿顿给他们粥喝,而是帮助他们脱离贫困和食不饱腹的现状。曹刿把每一个被舍粥的难民信息都记录了下来,齐侯一看,这些难民,有八成全都是因为农田赋税交不起,不种田顶多挨饿,种田的话自己吃不上粮食,反而会被逼着缴纳农业赋税,交不上还会被官兵毒打,如此一来,就荒废了农田,再也不敢去耕种了。还有两成的难民是外邑流入的,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然而农田赋税的问题,让齐侯根本没想到,竟然弊端如此之大。赋税这个事情,每朝每代都不可能消失,永远不愁吃喝的齐侯,生在齐国贵族,他的生活再苦,也不会像难民一样,所以他脑中根本没有农田贫瘠和肥沃有什么区别的概念,若不是因为这事儿,齐侯永远也不会知道。齐侯看到曹刿写的内容,脸色不是很好看,转头将小羊皮卷交给了鲍叔牙,说:“师傅请阅。”鲍叔牙接过小羊皮卷,大体浏览了一下内容,不由递给曹刿一个赞赏的目光。齐侯又扫了一眼众人,说:“你们先忙,今日舍粥继续进行,虽不能解根本之渴,但是孤亦不忍心眼见百姓受苦……”齐侯顿了顿,说:“这样罢,曹卿你来负责这个事宜,从今天开始,到孤离开梁丘邑,每天必须舍粥四个时辰以上,将随行的粮食拿出来用,孤和众位也吃不得这么多。”众人拱了拱手,虽然召忽不是特别愿意,但是还是跟着众人拱手说:“君上明断。”说实话,齐侯有这样的气量,也着实不容易,毕竟齐侯可是齐国的老贵族,自认为血统纯正的,而这些难民不过是平头百姓罢了,齐侯吩咐人把自己随行带来的粮食分给难民,这气量不可谓不惊人。虽然看起来是普通人都能做出来的事情,但是越是这种事情,越是君王们做不出来的事情,若是换做了齐侯的大哥诸儿,或者篡位的齐君无知,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作为。所以召忽虽然不甘心,但是其实也是佩服的。齐侯说罢了,又说:“你们继续罢。”众人有些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