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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斩的传闻冬弥和迪卢木多就这样在和泉屋住了下来。和泉屋是一家历史不算悠久的宿屋,一楼还经营着居酒屋。之前接待他们的老板娘是一位丧夫的寡妇,五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可算是高龄,和泉屋就是在她和她丈夫这一代立起来的牌子。在这一起住着的还有她的儿子源治一家,源治是居酒屋的厨师,他的妻子则负责待客,他们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长子启治刚刚十四岁,在父亲手下当个小工,次女莓十二岁,经常懂事地帮着母亲和祖母做事。如果没有其他变故,启治未来会继承他父亲的工作,娶一个贤惠的老婆,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而莓可能是嫁给差不多阶级的町人或者商人之子。这就是这个时代典型的缩影,虽然社会正处于动荡不安的变革之中,阶级依旧稳固,家族手艺代代相传。一开始因为迪卢木多和冬弥背着的那把长刀的缘故,源治一家都不太敢接近他们,不过冬弥平易近人的表现很快打破了这种隔阂,当然,白手套在其中也发挥了不小的能量。就连迪卢木多,在和泉屋一家眼中,虽然不太爱理会人,但跟这个时代许多脾气暴躁的武士浪人相比,又算是十分谦和的了。至于西洋人这件事,最初的确因为罕见的关系而被另眼相待,但再怎么罕见天天见也就习惯了,何况两个人种之间的不了解和戒备很大程度是因为语言不通,不过对于被圣杯灌输过日语的迪卢木多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没过几天,就连那位脸上已经满是风霜的老板娘都已经敢跟冬弥唠叨一些京都的传闻了。“晚上有坏人?”正在用炸好的小鱼块逗弄白手套的冬弥停住了动作,筷子尖端的小鱼块立刻被猫咪眼明手快地叼走。不知道是迪卢木多的功劳,还是这个时代本来就是这样,和泉屋不但提供住宿,也是包三餐的。最近冬弥和迪卢木多白天的时候经常会出门逛一逛,领略这一百多年前京都的风光,到了饭点则回来吃饭。居酒屋的高峰期间是中餐、晚餐和晚餐之后,前两者不用说,最后那一拨来的基本都是喝酒吃夜宵的,观察出这些规律之后,冬弥和迪卢木多往往特意选在他们不那么忙碌的时间段来吃饭,省得源治他们一边做生意还要一边接待他们。这种不说出口的体谅,也是和泉屋一家那么快就接受了他们的原因之一。“是呀,武士大人……入夜之后,你们可千万别出门……”老板娘担心地对他们交代着,但她显然对这些传闻只有泛泛的了解,说不出更多的,又想起还有房间要打扫,就麻利地告辞上楼去了。下午正是空闲的时候,一边帮忙打扫着店内的启治忍不住插嘴道:“我知道!是那些萨摩和长州的……”“启治!”这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坐在前台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厨师料理的手腕,此时正在里面洗碗的源治妻子难得怒气冲冲地厉声打断了儿子的话。她是个安静的女人,平时几乎找不到存在感,冬弥和迪卢木多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这也是这个时代女性经常没有名字的缘故,这样的女性在这个时代才是比较安全的。或许唯一能让她忧心的,就是她不那么安分的儿子,和随着年纪渐渐长开的女儿。启治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抱歉,武士大人……”很快,源治和他的妻子双双从厨房里出来,向冬弥鞠躬解释兼道歉——虽然冬弥和迪卢木多表现得很平和,但身为普通人的他们还是不敢轻易地得罪武士阶级,刚才他的妻子那样直接打断两人的说话,实在是很逾矩的行动。“哎,没事啦,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京都的晚上真的那么不太平吗?”冬弥对他们的小心翼翼也只能无奈,干脆转移话题,也算是问一下他感兴趣的事。至于被误认为是武士阶级一事,冬弥在否认过后却没有被当真之后,就放弃纠正的打算了,反正虽然未来早就废弃了藩国和武士,但说起来石谷氏作为织田氏的分支,确实是有着武家血统来着。昨天入城的时候,那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就提醒过他们晚上不要出门,现在又被老板娘提醒了一遍,他多少也有些好奇。而且启治的话虽然只说到一半,但冬弥的日本史课业成绩还算不错,这个时代提到萨摩和长州——无疑只让人联想到一个词,倒幕派,源治妻子阻止儿子说下去,显然是怕他惹上麻烦。源治与妻子对视一眼,还是不敢糊弄他们心目中的武士大人,小心翼翼地措辞解释着,“……听说,仅仅是听说,京都的晚上,有一位来自于西面、被称作拔刀斋的义士……”虽然源治的用词比较隐晦,但冬弥还是听懂了。京都的夜晚,如今正被一位尊王攘夷派的维新志士带来的恐惧所支配着,他凭借着手里的剑,暗杀掉那些在日本的西洋人和亲近西洋人的幕府官员们,将这样的行动称之为“天诛”。由于这位维新志士擅长居合(即拔刀术),因此被称之为拔刀斋,还有着千人斩的名号。当然,千人斩什么的十有八九是夸张,但许多幕府要员和西洋人确实在这种“天诛”行动之中丧生倒是真的。冬弥闻言立刻皱起了眉,“那位拔刀斋,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杀西洋人吗?”他可算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和老板娘都要提醒他们这件事了,那个拔刀斋如果是对所有西洋人都会出手的话,那恐怕迪卢木多也在他的袭击范围之内。“抱歉,武士大人,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源治看了一眼面色没有改变的迪卢木多,摇了摇头。也是,如果一个开小饭馆和宿屋的普通町人能知道这种细节,那那些维新志士也不必混下去了。第169章真巧——虽然是被提醒过……“啊哈哈哈,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上了啊。”当天晚上,因为看祗园游行而晚归了一些的冬弥和迪卢木多,就在京都的某个小巷子里,见到传闻中的拔刀斋千人斩。对方是个作着普通浪人打扮、身材较小的男子,年纪出乎预料的年轻,或许只有十五岁左右,面色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酷。让冬弥确认对方身份的,是他身上所萦绕着的、高明剑客所特有的剑气,腰间跨着的打刀和胁差上,血腥气浓厚得就好像要溢出鞘外。“你们就是为祸京都的西洋人和他的同伴吧!”冬弥挠了挠脸颊,“为祸京都?……还不至于吧。”“……无所谓,我是长州藩维新志士,绯村拔刀斋。虽然我们无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