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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论,恰恰是因为西法也是“心存疑虑”的人之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又怀疑到了什么程度?验证了多少?十年跨度,可能暴露的细节碎得像一盘散沙。十七是依照程序进行判断的智能体,他的智慧超过人类,心眼却不及人类的千分之一,打从将面具交给他的那一刻起,苏逝川的目的确确实实是为了让他暴露,为了引起雷克斯的猜疑。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如同西法所说的一样,雷克斯是跟乌鸦有过接触的人,他对他有精准的判断,可以轻易分辨出眼前这只究竟是真是假。与此同时,星陨等人又是搅乱判断的障碍,让雷克斯明知有假却不能点破,因为乌鸦是假的,但他的下属却名副其实,直到由他来戳中疑问,当面揭开困扰他十年的真相。这项安排可以说是在西法眼皮底下进行,苏逝川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他也会察觉这点,只不过作为从未跟乌鸦有过接触的人,站在西法的角度,他的怀疑应当跟雷克斯的不同。但那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他的怀疑直击要害,其咄咄逼人的程度其实跟到嘴边的质问只隔了层纱。当年还真是太把他当孩子了……苏逝川暗自叹气,倏而觉着抵住下巴的不是西法的手,而是刑讯用的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直接问你想问的。”他终于开口。“好。”西法直言道,“逝川,你这次来既然做好了双向计划的准备,想必停留的时间也不会短,我想知道,那个从不离开你的智能体十七,怎么没一起带来?”待他说完,苏逝川不禁轻笑出声:“让你直接问,怎么还兜圈子?难道心机玩多了,就不会坦诚相待了?”西法怔住,原本蹙起的眉心却因为这句话展平开来:“可能是吧。”他轻声道,“以前在帝国,我没机会接触到那么多人,也没机会参与那么多决策,这些年过来,我接触的多了,反倒越来越理解你,越来越信服你为人处世的方式。有时候回想起以前的事,会忽然发现很多当时没察觉的东西。”“逝川,你不需要用言语激我。”西法平平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我都知道,有些事注定不能坦诚相待。我不直说的原因只有一个,我在乎你,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我们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会怀疑不意味着我不相信你!”“这种说法很矛盾,但是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表达方式,我不知道到底怎么说才能不伤害你。”“我所看见的事实就摆在我眼前,我心里的震惊让我不得不去多想,我渴望了解真相,而不是一味地被你保护,被你挡在身后、蒙在鼓里。”“我承认我怀疑你的做法、你的安排,甚至是你的身份,但是我保证我从没怀疑过你的初衷。自始至终,我一直相信你对我的好是真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苏逝川绝对不可能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所以我说我怀疑你,同时我也相信你。”说到最后,西法埋头在苏逝川颈侧,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嗓音似是不受控制的发颤。“你到底……是不是乌鸦?”苏逝川呼吸一滞,自时间回溯以来,他重新结识西法,以另一种方式亲近他的生活。即使深谙他们就是完全相同的一个人,但人生轨迹的差异还是塑造出了细微的差异,他总是忍不住的比较。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却在重生以后第一次被这个西法所打动。他们之间没有五十年的并肩作战和相濡以沫,在这段十年空白前,他们真正意义上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三年。而他对他最大的信任却超越了时间和空间,超越了所有的理性与感性,是在深深怀疑之后还能坚定不移的“我相信你爱我”。相比而言,竟是他这个知情者辜负了……——ToBetinued作者有话要说: 失误了……这章有点短……_(:з」∠)_第74章Chapter74【真相的一角】曾经有研究表明,从事特工职业的人大脑活跃度会比普通人更高,因为他们无时不刻不在取舍得失、权衡利弊。一个疑问的出现足以让他们思索再三,面对岔路和选择,他们甚至会考虑到道路尽头、选择结果可能会出现什么。苏逝川的脑子很乱,承认与否看似只在一念之间,然而他的理智却被撕扯到了极限。毫无疑问,长久以来的职业习惯决定了他是个有能力把谎言说得足够乱真的人,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个凡人,有七情六欲和被深深埋葬压抑的一片真心。不管西法的一腔表述是真情流露也好,是为了麻痹他而打出的温情牌也罢,到了这一刻,苏逝川承认它奏效了。他的呼吸在颤抖,良心在不安,他感到了辜负和无措,他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出那句“我是”。十三年了,为了完成“狩猎计划”,苏逝川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伪装,成为教科书一般无懈可击的多重特工。现在报应来了,那些身份压在他肩上,有千万斤重,愣是在一往无前的决心中逼得他产生了不该出现的动摇。可有时信任就是那么脆弱,即便对方说尽了“我保证”和“我爱你”,职业习惯也让他不得不在感动过后保有一丝绝对清醒的质疑。想到这里,苏逝川起手抚摸上西法的后脑,五指插|进发间,他几乎无法控制指间的颤抖,只能用一下一下的轻抚来掩饰。“我情愿你是在刑讯室里把我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再问出这个问题。”眼睫垂下,苏逝川笑得无可奈何:“这样我依然可以心安理得地骗你,可以没有负担地说出‘我不是’。”他轻轻缓了口气,以便调节愈发失控的颤音,“特工千面,不是我能选择的,原谅我……”那尾音就像一声叹息,一字一句钉进了心尖上,西法看向正对的玻璃幕墙——墙壁透亮的表面光可鉴人,映出了苏逝川的背影和他五官模糊的脸。他忽然觉得那就是现实,这人明明被他搂在怀里,却从来都没法看得真切。他们之间仿佛也隔了这么一堵墙,永远都是镜里看人,看得似是而非。如果不是知道那人是苏逝川,恐怕镜子早就被打碎了,还怎么可能在欢爱过后心平气和的聊这些?说到底,他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不过是一句真相罢了。终于,西法收回视线,折身坐进扶手椅,闷头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