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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达尔……”兰达尔。这是他唯一会说的话。可兰达尔是个肮脏的字眼,本不应该出自陛下的口中。“兰达尔……兰达尔……兰达尔……”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战无不胜的、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太阳一般的少年已经不在了。那个总是挡在他身前,不让那些旧贵族的孩子碰他一根手指的大哥哥已经死了。兰达尔并不为此而遗憾。这是达到完美必须的代价。“兰达尔……”伊德奈靠在他肩头,双肩抽动着。他在害怕。皇帝陛下本不该有这样软弱的情绪,但很遗憾,这是那款药剂不可避免的副作用。不专业的魔法药剂总是如此,可兰达尔没有别的选择了。“陛下,我在。兰达尔在这儿。”兰达尔耐心地安抚着。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可以让伊德奈平静下来。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安抚伊德奈的恐惧。”兰达尔”,这么一个肮脏的人,却能独占皇帝陛下剩余的清醒意识,真是讽刺。不过幸好,很快这样的意识也将消失。等整个过程结束后,新的伊德奈·卡迈尔将会诞生。等到那一刻,那座雕像将臻于完美。而新生的皇帝陛下则将会是完工前的最后一刀。伊德奈渐渐平静下来,重新闭上眼睛。兰达尔让他平躺回去,为他盖上被子,整理着每一处边边角角,让它变得跟原先一样平整而美观。在这整个期间,达曼都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兰达尔把目光投向他,上下打量一番。看的越仔细,就会发现他们两人越像——相同的眼睛颜色、发色、相同的低贱血统、同样迷恋着一个有着绿色眼睛的人、同样为那个比自己高贵百倍的人付出过旁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没办法,有些人注定生来肮脏。有些人注定就只能为更高贵的事物而牺牲。正如他自己。正如达曼。这是最伟大的牺牲。达曼再次低下头去,“殿下,尽管身怀罪孽,我还是一心忠于祖国。我时时预备为她的荣光而赴死。”当然是这样。但像达曼这样的人是不会理解“牺牲”的真正含义的。他愿意赴死,只是因为兰达尔手中握有他的儿子。达曼看起来并不是个会关心儿子死活的父亲。起初,连兰达尔这么以为——直到新任的安全部部长把小约瑟夫·达曼的一根手指扔到他的脸上。而这位纵使受到最残酷折磨也没有分毫示弱的前部长竟失声痛哭。在为兰达尔办事的这十几年,达曼砍下的手指都够堆成一座山了,没道理会被这小小的一根吓到。所以,只能采用另外一种解释。——每个人都有弱点,兰达尔最擅长的就是将这些弱点握在手心。真是肮脏。但有时候就是这样,为了那个高贵的人,必须有人去干一些脏活。“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什么。”兰达尔说。达曼应声。“您想指派给我任务。”“那你能做到吗?”达曼沉默了片刻,“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是。”“没有任何私心?”“是。”兰达尔笑了。片刻之后,达曼轻声说:“殿下,请问这究竟是怎样的……”“火。”兰达尔打断他,“所有的污垢与残渣都将于一场烈火中湮灭。”这回的沉默持续了更久。达曼缩了缩,“殿下,我不明白。”“你会明白的。”兰达尔看着他的眼睛,微笑。?☆、影帝夫夫? “我说什么来着?早就叫你们轻一点啦。”黑老鬼悠闲地靠在大树干上,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咒语横飞。岛屿的海岸上正打响着一场攻防战,双方激烈的打斗让黑岩岛的夜晚不那么寂静。“闭嘴!”莉莉怒吼着,朝他的方向打出一道似乎攻击力不弱的咒语。黑老鬼连忙闪身躲开,“喂,对付外敌要紧啊,小姑娘。”莉莉瞪了他一眼,重新回到了抗击入侵者的战线中。黑岩岛的防护咒被打破后,整个岛屿就暴露在了反智现任海莲娜所派出搜捕队的视线中。罗伊名列反智的通缉榜第一名为时已久,想来海莲娜和他的盟友们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没想到我们的联盟这么快就开始经受它第一次考验了。”坐镇指挥中枢,总会长在战局相对缓和时对罗伊说。罗伊瞟了他一眼,“需要指出的是,我们并不是联盟关系。”“知道啦,死傲娇。”“……”罗伊干咳了一声,“你的词汇量真丰富。”总会长哈哈笑着捋了捋胡子,姑且把它当成一种称赞,“与李嘉图这本活字典相处久了,你就能学到一些有趣而实用的新词汇。”“说起李嘉图……”罗伊慢吞吞地说,“你觉得,他真的能下定决心吗?”总会长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片刻后,他说:“能。”“我可不这么觉得。”罗伊撇撇嘴,“没有信仰之人行事总是软弱而愚蠢,易被感情所污染。”李嘉图是个重感情的孩子,这点毫无疑问。尽管在罗伊面前笃定,但总会长其实并不确定他是否真能下定决心。真是难办。最后,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出发,他们就没有退路了。”·晕乎乎地踏出魔法阵时,艾嘉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凯尔西密林的魔法隔离区。这是个覆盖在杂草下的隐秘阵点,是罗伊为了偷采药草而私自开通的。先一步到达的李嘉图向他打了个手势。艾嘉靠了过去,与他一起躲在灌木丛后,观察着不远处身着斗篷巡逻着的人。“‘海莲娜’果然在通缉你,那个混蛋。”李嘉图握紧他的手,眼睛死盯着反智者拿在手中的人像画,“看来是最糟的情况了——他已经知道了罗伊的打算。”“没事。”艾嘉压低声音,“按计划行事。”在他们临走之前,罗伊就告诉他们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因此他和李嘉图早已制定好了应对的计划。只是……李嘉图似乎对该计划并不是十分满意。“艾嘉……”李嘉图忽然靠在他身上,失神地喃喃着,“就非得这样吗?”他这个样子有点好笑,艾嘉推了推他的肩膀,“喂,你突然间怎么了,这么酸?”李嘉图晃了晃脑袋,勾了勾嘴角。他干裂的嘴唇有些苍白,显然又没好好补充水份。说什么都当耳旁风,这个蠢货。“嗯……大概是没睡好吧。”“反正,”艾嘉把手指从他握紧的拳头中抽出来,从口袋中掏出绳子、麻布。“快点动手。”李嘉图握住绳子,却半天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