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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向左移了个座位,泫滐没跟着挪,侧脸看她。这排座椅处于灯的边缘,照不清泫滐的面容,晦暗里注视莫惜然的目光沉邃平静。“看什么看。”莫惜然只想怼天怼地怼空气,谁往枪口上送,她就突突突扫射。“跟着我干嘛?”“老头让我来看着你。”泫滐平和开口,“怕你想不开在风雨里凌乱。”“……你行啊,下凡才几天,小词儿一套套。”莫惜然瞥过去个“你很行么”的眼神,掺杂nongnong怨气,“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掌柜的话。”泫滐不回答,全神贯注凝视她。相较于裴煜桀看谁谁着火,泫滐盯着别人看倒有安抚作用,类似深山泉水涓涓细流,看着叫人舒服。莫惜然给盯得消了一半气儿,嘴还是硬:“看什么看,没见过愤怒的美少女?”“你就那么上火?”泫滐问她,“你觉得他脑子正常的话,会杀你?”“什么意思。”莫惜然冷眼以对,“你帮他说话?稀奇了。你俩不是水火不容么。”“错。”泫滐纠正,“是他要跟我水火不容。”“说的好像你对他很友善一样。”莫惜然嗤声。泫滐长哦一声,话里有话回:“说的好像你真要让他滚一样。”莫惜然:“……”让裴煜桀有多远滚多远的是莫惜然,这会儿替裴煜桀反驳泫滐的也是莫惜然,其实莫惜然气归气,仍是护着裴煜桀的。泫滐好歹牵线上千年,这点儿情感挫折看多了,用指甲盖也能猜到莫惜然此时翻涌的思想感情。没劲,泫滐回眸,深感凡人无聊。为了男女之情要死要活,他觉得那是闲的哪儿都疼。然而请他记住这会儿的感想,在不久的将来,FLAG立得飞起。注射室静到只剩翻书声和雨声。泫滐和莫惜然说话音调不小,没人往这儿望,患者该睡觉睡觉该看书看书,世界清净。莫惜然知道泫滐在周围做了手脚,大胆出声:“你是不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别说我跟他的关系,就认识十多年的朋友要我的命,还不许我火?难道我心甘情愿让他杀我?我的学区房正在坐火箭飞升房价,我的门头房租金还没收,我妈的养老金才攒一半;好多吃的没吃,好多玩的没玩,好多红票票等着往我钱包里钻,我凭什么去死?我就问你凭什么!”一口气儿炮轰出来,她比吃坏肚子一泻千里还舒坦。“凭什么?”泫滐低眸望着脏旧的地砖边缘,淡声回:“凭他是你觉得最不该对你动手的人,你的重点跑偏了。”莫惜然倒吸气,不满:“你这么犀利真的好么?一针见血会让你的光鲜外表崩盘。”泫滐神回复:“光鲜外表是什么,好吃么?”莫惜然憋上一口混杂消毒水的空气,半天吐不出来。很好,这仙进步神速,接地气儿已不能用来形容他,他这是深入了地表,随时来个地壳运动带别人颤抖。身边好长时间没动静,泫滐看过去,恢复正经谈话:“你没纠结过将镜子送走?这会儿生这么大气至于么。”“你怎么知道我要把镜子送走,你那天不是在电梯前闪没影儿了么?”莫惜然眯眼,危险地问。泫滐耸肩,可不就是莫惜然第一次碰见他,回家掏出镜子对着发愣,脸纠结得像十八层褶的狗不理包子的那天么。没错,他那会儿没走,跟着莫惜然回了家。“啊你果然在暗处偷窥我!”莫惜然哼一声,阴险地笑:“幸亏我演技好,把你唬得跟真事儿似的。”泫滐:“……”莫惜然得意一秒钟,又变得恹恹没精神头,倚着座椅仰头冲天花板长舒一口气:“我跟他啥情况你再看不出来,我都要怀疑你的智商了。”泫滐不说话,也没表情,红润的唇平直有些冷漠。“月老大大跟你说了吧,你不是能感受到裴煜桀的情绪变化么,刚他是个什么反应。”莫惜然问。“后悔。”泫滐说,“被邪火冲昏了头。”“哦。”莫惜然冷静不少,犹豫片刻道:“他咋了。”“练什么邪功,差点儿入魔。”泫滐有问有答,不太符合他“都关我屁事”的人设。莫惜然有了想法,偏过脸谨慎打量泫滐的帅脸,小心地问:“你干嘛帮他说话,有啥不该有的企图?”“我企图他还是企图你?”泫滐呵一声,嘴角仍是平的,没笑意。“我没想把他那半捡回来,至于你……”他稍稍抬眸,迎上探究的明亮眼睛,停顿一下。莫惜然想到月老的话,双手抱胸,警惕状。“不感兴趣。”泫滐扔出下半句,回过脸接着盯石砖缝儿,专注认真,那里面能开出花似的。莫惜然不懂:“那你为什么来帮他解释。”“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这话回的,令人无法反驳。莫惜然端详泫滐一会儿,给了个:“噢。”蜜汁尴尬。大雨冲刷注射室的铝合金窗,啪嗒啪嗒,声音越来越大,雨势也越来越急。莫惜然听着雨声没那么气了,才想起沈若来,有点担心地说:“沈若刚都看见了吧,会不会把我当精神病。”“我抹了她的记忆。”泫滐回,不愠不火,无语调起伏。莫惜然看了看他:“嗯,多谢。”然后再不知道说啥,保持沉默。本以为就要这么尴尬下去,莫惜然等雨小点儿再回三楼处理沈若的事儿,谁知泫滐主动发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开了天眼。”“十几岁吧,记不清了。”莫惜然回忆,“裴煜桀出现后,我才知道小时候在乡下一直陪我玩的古装老爷爷是土地公,我那时还傻乎乎地相信他说身上的衣服是工作服。”“他没骗你。”泫滐予以肯定,“确实是工作服,不穿工作服上岗扣月钱。”“……”“你为什么跟个老头一起玩。”泫滐继续问,“你们凡人在学校不是有同龄玩伴。”“我家的情况你不是清楚么。”莫惜然大大咧咧回,“我妈带着我回乡下,谁问也不说我爸是谁,村里的人就认为她给人家当小三,要不就是跟哪个男人乱搞生的我,传遍了全村,谁跟我玩谁学坏,我只能自己玩喽。”她轻描淡写地说,实际上搬到城里前,她和莫老妈的日子可以用黑暗来形容,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真心不好受,不过那都是过去了,她没必要咬牙切齿。泫滐终于舍得从石砖缝儿移眼,挪到莫惜然脸上,怪柔和的。“甭那么看我,我不需要同情。”莫惜然语气轻松,“我老妈乐观又坚强,从没被别人骂哭过,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佩服她。所以我更不能死,还没尽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