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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说是史无前例,乃是因为那次犒赏的对象,不仅仅限于活人,还包括死人。晁颂皱起了眉头。兰子卿表情还是淡淡的,雅致的眉目间偶尔缓过一丝怜悯。怜悯地看着猎物一步一步陷入猎人设下的机关。“若本相没有记错,晁太师正是那次大规模犒赏的主事官。”晁颂心头一跳。兰相究竟查到了什么。“老夫当年还是户部尚书,自然尽责于此。”顿了顿,沉声道:“不知丞相牵扯出陈年旧事,是何用意。”兰子卿唇边的弧度深了几分,勾出一个淡淡的嘲讽,“那次犒赏,既犒活人又赏死人。活者,按功勋大小进封,每人再赏金银一千两;死者,追封烈士,并赐其宗族田亩,且赐下的田亩不必缴纳税银。”“晁太师,本相有没有说错。”晁颂面色不善。“兰相所言一字不差。”兰子卿见时机成熟,抖了抖状纸,望向李延:“李大人,方才晁太师说的话,你可都听清了。”李延一时猜不透兰子卿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答道:“下官听清了。”“啪—”惊堂木敲击案面发出来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堂上显得格外清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听得兰子卿不紧不慢道:“李延,你可认罪。”李延心中一悸,却又一头雾水。“敢问丞相,下官应认何罪?”“城南西郊三百亩良田,正是陛下犒赏烈士之田。”兰子卿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意思已是清清楚楚。晁颂听到这里,恨地牙痒,面沉如水。好个谋士之首,果然心思缜密步步算计!算他兰子卿厉害,不过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他朝李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自乱阵脚。李延接到太师传来的信息,打鼓的心稍安了安,硬着脖子道:“丞相一面之词,实难令下官信服,若想定下官的罪,还请丞相拿出证据!”兰子卿轻嗤地笑了笑,不知从哪捧出一方檀木盒,打开来,取出里面的东西。晁颂看清那物后,心头猛地一震。怎么会在这里!不等晁颂开口,兰子卿先一步道:“晁太师,想来你也认得此物。”晁颂的目光沉了沉。他自然认得,这可是他亲自编篡整理的阵亡将士名单。里面不仅包括了将士名单,还详尽的记录了对应家氏宗族,应分田亩数量。当年他从户部尚书升为吏部尚书,包括这份名单在内的所有资料便统统留在了户部,后来他设下这个计谋,为求万无一失,私自从户部调来这份名单,亲自保管在太师府。如今,这份至关重要的名单竟出现在兰子卿手中!“这份名单乃是户部所有,为何会出现在丞相手中?!”晁颂沉声问道。兰子卿似嘲非嘲:“李大人既能调来户部的土地卷宗,难道本相就调不得区区一份名册。”一派胡言!名单早就落入了太师府,兰子卿根本不可能在户部调得。晁颂气得咬牙切齿,有苦难言。这一步,也在兰子卿的算计之中。他示意衙役将名单递给李延,在他颤颤抖抖接过时,淡道:“李大人,你不妨看一看第一百三十五页第八行上的内容。”李延看见这份名单亮出时,已经吓得面如土灰,现在这东西就在手中,当下恨不得立刻撕毁了它,残存的理智阻止他做这样的蠢事。战战兢兢地打开,第一百三十五页第八行处,用蝇头小楷写着一排字。上将军张世,生前战功显赫,特御赐其族城南西郊良田三百亩,以慰亡灵。李延浑身一软,瘫坐在地。司马礼见他如此反应,便已猜得上面的内容,厉色道:“如今李延蓄意谋害之名已经证实,但请丞相判他死刑!”“司马大人此言差矣。”另一边端坐的晁颂咬着牙一字一字往外蹦。“李延对犒赏一事毫不知情,丞相可判他失察之罪,而不能判他蓄意谋害!”“你!”司马礼脸上阴云密布,却硬是说不出话来反驳。若不能证明李延知情,那么他受到的惩罚最多是革职查办,而非人头落地。可恨至极!夙丹宸听到这里,跟着揪心起来。子卿他会有办法证明吗?情不自禁的望向兰子卿。兰子卿察觉有异,转过眸看去,在对上那双晶亮的桃花眼时,不自觉放柔了目光,眼底流露出情意。夙丹宸被他这样柔情脉脉的望着,耳根一红,别过脸去。兰子卿便笑了笑,收敛起爱意。接着,淡淡道:“本相既以蓄意谋害之罪开审,自然有办法证明李延有意加害张浦。”闻言,李延脸色苍白地像掉进了冰窟窿一般。晁颂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将回忆仔仔细细的过滤了一遍,实在想不出哪里露了破绽。莫非是丞相故布疑阵。“还请丞相拿出证据来。”兰子卿捏起惊堂木,攥在手中,神色淡淡道:“李大人,念在你我同朝为官一场,本相便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如实招来,本相可从轻发落,免你死罪。”此话一出,晁太师先是松了一口气。好个兰子卿,不愧是机辩门下高徒,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他分明没有证据,却故弄玄虚引我等自投罗网。兰相,你这次可要失算了。接到李延询问的目光后,晁颂坚定地摇摇头。李延得到太师的指示,像吃了一颗定心丸,道:“下官一时失察错斩张浦,下官认罪。丞相若执意说下官是蓄意谋害张浦,下官只有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马礼听到这般厚颜无耻的言论,忍不住冷哼一声。夙丹宸望望司马礼,又望望兰子卿,只觉此案实在难审。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父皇一定要让子卿来审理此案。忍不住又偷偷看了眼兰子卿,见他半垂睫羽,菱唇半勾,似嘲非嘲。再不是见惯了的温柔模样。他突然记起,子卿待人,一向是看似柔和有礼,实则淡薄疏离。只有对他,才会有那样的温柔神色。他低下头,心口一阵乱跳。此刻,晁太师也在暗中观察着兰子卿的一举一动。他本以为兰子卿被自己识破伎俩,定然方寸大乱,岂知他却不紧不慢地打转着惊堂木,神色非但没有半分慌乱,反而带了几丝嘲讽的意味。晁颂目光一沉,牢牢盯着那张柔美的面容,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