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7
过生活,佳侣尚会变怨偶,何况注定会被视为异类的他们。他不是没有小妹的勇气,他只是不愿亲手打破心底最宝贵那份爱恋。这个世界,不是爱情的天堂。他从来都明白。平生多情三十五三十五马上要到圣诞节,美国那边新学期即将开始。裴宿恒把复课所需的材料传给大洋彼岸,一周後收到对方寄来的复课通知。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要离开。安平留在家里的时间多起来,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神似乎蕴满了暗幽深沈的情绪,仔细去看,却又清白明净的痕迹全无。做参赛模型的事裴宿恒暂时放下。美萍近来病情反复,总分不清他跟豆豆,一人一狗名字混著喊。剩下的日子,他要同安平一道陪美萍去医院,要带豆豆做一次全身检查,要把之前新创糕点的烘焙方法整理出来,还惦念著要把安平家里老旧的家具修理一遍。从早忙到晚,时间还是不够用。圣诞节和元旦在忙碌中悄然走远。动身前几天,裴宿恒忙的差不多了。那些上了岁数的家具经过一番收拾,上过漆、打过蜡,也能旧貌换新颜,显出几分新鲜的生气,连带著整个屋子都不一样了。只有安平的卧室,他私心的未作任何改动。床铺、书桌、沙发、衣柜,卧室里的所有陈设依然带著不可忽视的裂纹和缺损,洁净而陈旧的站在原处。这些老迈的家具,纹理间都渗透著安平的气息,或许,还有自己的气息掺揉其中。他不想用涂料把那些纠缠的痕迹涂抹掉。他舍不得。但还是想留下些什麽,一盏台灯或是一只口杯,不必太显眼,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陪著安平就好。只是现在动手做显然已来不及,买来的又没有意义。思索著,手指滑过书柜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安平做事向来条理,书柜里的书都分类摆放,每一类占一层,最下面的美术画册已起了毛边,显然是最常看的。裴宿恒翻了翻,大多是传统工笔画和古典油画的集子。安平与他的爱好多有重叠。具体到美术方面,他们都偏爱用灰冷的色彩营造氛围,不喜欢用过於强烈的色调刺激视觉,相比色彩的运用对技巧更倚重一些。这样说来,也许可以把自己最喜欢的几本画集留下,以安平的性格应该会喜欢。放回画册时,注意到书籍背後放了一只收纳盒。很老式的红木盒,用方巾盖著,盒面上绘有并蒂莲的图案。裴宿恒记得自己送给安平的那挂风铃,好像就收在这只盒子里。不自觉笑了笑,裴宿恒把盒子拿出来打开,风铃果然在里面,怕无意中撞碎,还重新用棉布小心的包裹了。心里升起小小的喜悦。这样,也该知足了。正要把盒子盖上,发现盖子上还有一个小夹层,放著一本素描簿。犹豫片刻,裴宿恒翻开了素描簿。跟他一样,绘画方面安平也偏爱景物,极少会画肖像。但这本几十页的素描薄,每一页都是人像。大多数的画页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气质儒雅面容清秀的男人,一个美丽而温雅的女人。女人眉眼精致,裴宿恒依稀认得出,是年轻时的郑美萍。偶尔有几幅,还画有一个两三岁大小的男孩,男孩的面孔处理的极模糊,看不分明,但那娇憨情态已足够让人心生怜爱,想必是幼年时的安平吧。裴宿恒一页页翻看,心口愈见痛楚。他与安平一样,生长在残缺的家庭,自幼父母离散,无人看顾,尝尽人情冷暖。这薄薄一本画册,寄满了对父母至亲的思恋,对家庭美满的渴望,这一切他都感同身受。也许就是这份同病相怜,初见时,便毫无缘由的对安平生出强烈的亲切感,似乎是前世的故人在今生重逢,只看一眼便不愿再分离。费劲心神缠上来,几个月过去,安平早已成为他最舍不下的至亲至爱。无数次幻想,可以在这个安静的小城,与安平长久相守。他们两个残缺的人守在一起,合成一个家,带著美萍和豆豆,彼此抚慰关爱直到白发皓首。如今,安平即将有一个家,那家里,却没有他的位置。他忍不住去想,以後安平珍藏的家庭画册里,是不是就要有那个女人?安平又会怎麽满怀爱恋,将那女人的影像亲手画下?外面的寒风似是穿透墙壁又击穿胸膛。裴宿恒深深吸口气,控制著手指的颤抖,翻弄手中的画册。他自虐般地渴望现在就能翻出女人的画像。让他痛的再狠一点,烈一点,也许就能彻底死心放弃。纸张在指尖沙沙掀过,猛然间,裴宿恒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直地呆愣住连呼吸都冰冻了。过了好久,他才如挣扎的溺水者,猛地挣出水面。口鼻一下涌入大量空气,呛得他咳嗽不止。等体内狂涌的战栗稍稍平歇,裴宿恒闭了闭双眼,复又张开。贪婪地凝视著摊开的画纸。最後一幅画像,赫然便是他。眉眼发丝,无一不精心勾绘,惟妙惟肖,相机一样一丝不差地将他的模样印在画纸上。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如果,如果对他没有一点感觉,安平会偷偷画他?会将他的肖像如此细心地收在这里?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地响起来,裴宿恒摩挲著自己的画像,心绪起伏,等它响了四五回才惊醒按下接听键。小妹的训斥劈里啪啦钻进耳朵:“你怎麽回事过这麽久才听?又失魂落魄暗自伤神呢是吧?你看你那软趴趴的样儿,就知道在人面前装乖宝宝,再躲起来折腾自己,连试都不敢试一下,还是不是个男人?我可告诉你,我爸说了,这个月他就催著平哥跟杨老师订婚,你这回真要是两手一甩逃跑了,以後可就再没机会了。平哥那人我最清楚,他一旦认定了谁了就绝不会再回头,到时候你就算……”裴宿恒扔下手机冲出去。安平出门前说过,今天要带丁丁去新开的一家糕点屋吃蛋糕。裴宿恒抓住老王逼问出地址,把人一甩撒腿就跑。人一激动就容易头脑发热,裴宿恒忘了世上还有出租车这种事物,甩开两条腿,一路冲刺。数九寒天,别人裹了羽绒服还冷得发抖,他只穿著衬衫,跑得满头大汗,五脏六腑像点了火,烤得他嗓子直冒烟。他淌著一头热汗,火烧火燎抢匪一样撞进糕点屋,一踏进去立刻吸引来大半的注意力。裴宿恒没空理会,只急著四处搜索安平。不等他找到目标,安平先一脸担忧的跑到他跟前,“宿恒,出什麽事了?怎麽这样就出来了?连件外套也不穿。”安平一边念著他,一边忙著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擂鼓般的心脏跳得更快。裴宿恒使出全身的力量控制著没当场失态,一把将安平拉出去:“跟我来!”杨月惠在後面喊他们。可他管不了这麽多了,牵著安平又是一气没命的狂奔,活像背後有人追杀。直到安平实在跑不动了,才拐进一个冷清的巷子停下。“宿恒你到底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