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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顾忌言之有理,可沧玉并不上心,笑道:“真相有什么重要,我可说,其他说书人也可说,官府若无这点权威,那百姓迟早是要恐慌的。再者来讲,谢兄是觉得老百姓更愿意相信曲折离奇的故事桥段,好比说是道人三打梦魇魔之类的说书桥段,还是相信道人最终无能为力,由着两个路人解决了这恶贯满盈的魇魔。”“是谢某受教。”谢通幽似有所悟,点点头道。古往今来有个道理理应是互通的,与有趣的人在一起,怎么都是有趣的;与无趣的人待在一起,待在游乐场里都叫人牙根发紧。这时候的娱乐活动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偶尔得空就泡上一大壶浓茶汤在树荫下聊天解闷。有钱人家的玩法稍多些:斗蛐蛐、斗鸡、看戏、听歌、寻花问柳等等,坊间还有些神怪之说流传,因着现实的确魔幻,其实算是纪实文学。近一月相处下来,沧玉大概意识到谢通幽的确是个风花雪月之人,却不是个风月之人,就悻悻将自己的青楼梦藏了起来。这事还得说十五那天,他们三人出去荡舟赏月,戏园子里现在来了另一家戏班——原先唱的是谢家所养的戏班,这会儿正在排最后那几出,因此中间换了另一家排老戏。谢通幽想写一出新戏,因此唤他们一道荡舟游玩,想得些灵思妙想,还带了笔墨纸砚。结果荡舟差点撞上同来游湖的画舫,丝竹声声,女子如银铃不绝于耳,船上挂着少说十几盏灯,摇摇摆摆,如同水中星辰。有女子开了窗透气,依偎在窗边,酥胸半露,于深夜远处看去,只觉得轮廓甚美,毫无瑕疵,正是灯下看美人,朦胧生情意。沧玉略有些意动,想上画舫去见识见识,不由得回转过头来,却见玄解与谢通幽二人面不改色,还在船头下棋,半点不为美色所动,显得他那点心思颇为龌龊,只好丧气垂头,去船头老实坐着了。其实谢通幽没什么想法,沧玉可以明白,这人想来早已阅遍群芳,古人十四五岁就能成婚,他家大业大,即便没有成亲,估计也尝过鱼水之欢了。可是玄解半点都不意动就叫人十分惊奇了,最叫人惊奇的就是沧玉压根不知道玄解属于还不到情窦初开的年纪,还是他就单独对女性不感冒。细思起来,玄解的种类十分特异,整个青丘都找不出第二只,要是他是以原身为审美,那沧玉觉得玄解接下来八成是要打大半辈子的光棍了。这倒是沧玉灯下黑,他生得如此模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着如此绝色,纵然男女之间有所不同,可两相对比下也不免大倒胃口。谢通幽与玄解日日见他,已成习惯,寻常庸脂俗粉委实入不了眼。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寻常才貌俱全的名妓多都有自己一艘船,非是千挑万选的读书人绝做不了入幕之宾。而这些画舫上载着二三十多个女子,等级自是不高,即便涂脂抹粉后姿色不差,可与美貌无双也委实相差甚远。谢通幽闻声就知是什么品格的画舫,当然毫不心动;玄解心中连天地都容不下,小得仅容一妖通行,别说这等寻常妓子,即便是天仙下凡,他也懒得抬头。沧玉坐了片刻,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道:“那是什么?”他问完自己都觉得羞愧,都四十来岁了,还卖萌装纯,实在是节cao丧尽。“哦?”谢通幽正是关键时刻,眼不离棋子,应了声,脑子里还在想棋局的时候,斟酌着怎么拖缓回答,“嗯——”还不待谢通幽抬头,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舟上可是谢家郎君?”又听得一声遥遥,比方才呼唤要轻些,不过嗓音甚是奔放热情,隐隐透到不远的小舟这来:“果真是春秋!不必问了,你这愚仆眼神怎这般差,该多吃些鱼目,快放船于我下去。”春秋是谢通幽的字,盼他寿命长久。那巨大的画舫果然放下一叶扁舟,使个仆人跟公子哥缓缓行来,衬得夜色朦胧,冲破银河,竟十分诗情画意。谢通幽棋兴被扰,又闻声认出来人,不由得叹气道:“哎呀,狂徒来了。”这是谢通幽的朋友,他这人朋友不少,待每个都是同样的亲近热情,这许多天来沧玉与玄解早已领教过了。玄解知道不再下棋,就慢慢捡起自己的棋子放在罐中,沧玉不大喜欢谢通幽的朋友,有几个还将他误认成戏班新养的戏子,眼神叫人十分不舒服,因此谢通幽每每总要解释,之后时常避免双方见面。所谓朋友的朋友,未必就是我的朋友。这次在江上,避无可避,沧玉就喊玄解一道入船舱内去,见他略显疲态还要喝茶,就道:“你没游湖的兴致,那今天就早些回去吧,瞧你困成这样还要喝茶。”说来也奇,玄解不爱喝酒,却爱饮茶,问他尝出什么滋味没有,他只说有些苦,看起来没什么偏爱,可仍是一杯杯喝下肚去。“因困才要喝茶。”玄解淡淡道。“这倒奇了,困了不睡觉,喝茶能有什么用处。”沧玉拦下他的手,认真道,“喝茶是醒神的。”玄解点了点头:“我就要醒神。”沧玉这才发觉不对,仔细看了看玄解脸上的疲态,问道:“难道你就这么醒神下去,总有一日要撑不住的,你为什么不睡,总不是做噩梦了?”他本是戏言,玄解天不怕地不怕,魇魔都敢咬上两口,怎会被噩梦惊着,可见玄解点了点头,倒把自己吓到了。“你做了噩梦?”沧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捧着玄解的脸左看右看了一遍,哑声道,“该不是吃坏肚子了吧?”当时他们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了玄解,根据唯一在场的大妖兼凶手(兽)玄解口供,他当时把魇魔扯碎了吃进肚子里去了。难不成是消化不良?还是魇魔的冤魂不甘心来入梦。所以说,小孩子不能乱吃东西,你看,吃出毛病来了吧。“不是。”玄解轻声道,他连着几十日不睡,纵然是妖身都觉得疲惫,他闻着飘散的淡淡茶香,忽然依偎在了沧玉的肩头,几欲坠入黑甜梦乡,勉强挣扎道,“我不能睡,会进别人的梦。”沧玉以他作为一个穿越者、青丘狐族大长老、玄解监护妖的大脑思索了下吃坏肚子的解决方案,刚刚否决了寻找正常人类医生该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