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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跑啊跑,怎么跑都觉得跑得不够快。她不知道蓝区的晚上是这么的安静。没有一点人的声音,连风都不吹了。惨惨淡淡的灯映在光洁的地砖上,像流动的没有温度的水。季眠没有把门关上,轻轻一推,她就推开了。他在等她吗?他有没有在她走以后,悄悄地打开门,往外张望?“季眠。”没有任何回应。好空啊,这个地方。华美的、奢侈的、价格不菲的,却空旷到有回音的别墅。季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她走到餐桌前,看到刚才给他煮的面,他吃得干干净净。用过的纸巾被他折成了一只千纸鹤,放在碗里。“季眠,出来吧,我找不到你了。”之前她这么说,他就乖乖地出来了。但现在,他却不应她。他去了哪里呢?她想了好多好多话啊,要亲口对他说。——季眠季眠,我想好了,如果家族的人一定要把你带走,我就跟你一起走。——不过你得保证,在这里的顾九歌会很安全,不能有人欺负他,我才能安心。——算你赚到了哦,我打架很厉害,力气大,做饭也做得好,带着我很有用的。——你要爱这个世界,更要爱自己。你是一个多么值得被爱的人啊,你可是季眠呢!——你是季眠,我是棉被。未来有多好,要亲口对他说。虽然迟了点,但她已经想通了。“锵。”突地,天台的铁栅栏被磕得响了一声。这细微的声音像是也磕在她的心上了,划出又细又小的一丝血痕。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抹纯白在她眼前坠落。仿佛一只云朵图案的千纸鹤扑腾着翅膀,从窗外匆匆掠过。洁白的羽翼沾染上夜的点点星辉,不知从哪处来,也不知心系何方。他走了。“老天爷呀,请务必保佑我能和我的偶像季眠近距离接触一回吧!”她的意思,从来不是老天爷认为的那样。不会的。坠楼的,不会是季眠,不会的。漫长的楼道,好像有一生那么长了。盘曲着一楼又一楼,一楼又一楼。她奔溃地抓着头发,踩空了一步,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楼下滚去。完蛋了。是季眠啊。季眠躺在那里。太迟了。季眠怪她了。她总是来的这么慢。不能给个机会吗,季眠。下次。如果有下次,她一定不迟了。他大概是生气了,这次生气会比较久。所以她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了。柔软的黑发、挺直的鼻梁、舒展的眉,浓密的睫毛沉甸甸地藏住好看的眼睛。季眠的嘴角噙着梦一样柔软的笑,甜丝丝的彷佛吃了糖,正在那里休憩。好啦,他不想理你的话,就等他睡醒再说。你看他放松了身体,不愿意醒来,就说明呀,梦里很好的。你不要打扰他了。少年瘦弱的身体,渐渐地盈满了月的皎洁。皮肤疯长出满满的、不败的血花。润成一派鲜艳明丽的红色,朝周围晕去。你问季眠啊,他的“眠”字是哪一个眠?他准是笑盈盈地回答你,是“长眠不醒”的那个眠。你不了解季眠,只觉得季眠太古怪了。你了解了季眠,会发现季眠,也是很好的。季眠不说,但是很好发现。季眠也喜欢白衬衫。季眠不喜欢黑领子。如果你给季眠过生日的话,他会很开心。当季眠生气了,稍微哄哄他,他就好了。季眠一直很喜欢干净,所以,他一点都不脏的。可是凌宥啊,你知道的好像真的太迟了。季眠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头骨摔碎了,他都不喊疼了。“季眠——”凌幼灵哑着声音,在他耳边小声呼唤着他,想把他从梦里叫醒。季眠,你嫌我烦,就爬起来踹我一脚。打我骂我都好,别这样赌气,不理我。她只喊了一声,然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长大的嘴巴徒劳的动着,仿佛一张拉到极点,断掉的弓。弓弦“嘣”地一声勒住喉咙,一响过后,再聚不拢力量,再没有声息了。亲身经历过后,她听懂了,之前季眠不成调的呜咽。她听到的,是他说不出口的求救。“救命啊凌宥,救救我,我一点也不想走。”他在喊救命了,她也装着听不见。硬着心肠把他往火坑里推。怪她的话,他也不说。就在这里等她看她后悔呢。终于啊。穿越了十四年,又虚耗了十三个月。凌幼灵终于找到了季眠,偶像季眠。这是一个混蛋。季眠,该用所有的贬义词形容这样一个人。一个恶劣的、不正常的、消极的少年。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少年。他说:“施暴者我来当,凌宥不要再受伤就好了。”他说:“凌宥,我不是个好人,也没做过好事。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帮助你,我是个坏人,也只能做坏事了。”他说:“我得成为他们希望我成为的样子,做他们希望我做的事。”他说:“这也是我自己选的路,我没资格辩解什么,坏事是我做的没错。”他说了这么多,她一句也没听懂。或者是一句也不想听。甚至恶劣着语气说他:“季眠,我觉得和顾九歌比起来,你更不像‘人’。我不知道你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你凭什么靠着这股优越感仗势欺人。”可是,那不是优越感啊。是自卑与脆弱。这个被不安堆积起的季眠,一碰就碎了,根本不堪一击。“你们之间,有好多话能讲。在说些什么呢?让我也知道吧。”“每次,我来找凌宥,凌宥都推开我,去找弟弟呢。”“凌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