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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了心思,打算回头去问问唐婶儿这rou到底是咋做的。话说回来,都快月底了,多半人家手里头早就没了rou票,也就是唐婶儿早先攒了点儿,盘算着办喜酒时拿出来,结果到了正日子rou店没货,可不就等到了这会儿?其他人家,但凡是手上还有rou票了,今个儿一早就该去rou店门口排队买rou了。比起其他的街坊邻里,最糟心的怕是隔壁李家婶儿了。他们两家是邻居,厨房干脆就是紧挨着的,整整一个上午,那股子浓郁勾人的味道就没断过。好不容易吃过了午饭,她就盼着那味儿快点儿散掉,可也不知道咋弄的,味儿居然越来越浓郁了。不知道咋弄的?唐婶儿告诉你,她吃过午饭就把窗户打开了,还特地翻出了夏天用的大蒲扇,瞄准了方向狠扇了好几下,看的唐红玫一阵无语,只得边洗碗边等婆婆玩够了之后,她才把卤水收了起来。卤水这玩意儿,不单可以反复多次使用,而且用的次数越多,时间越长,味道越佳。就是保存的时候得注意点儿,得将浮油、浮沫撇除,经常过滤去渣,哪怕暂时不用也得经常煮沸消毒。好在这会儿是冬天,相对来说就没那么麻烦,只是唐红玫清楚的记得,梦境里的自己是用陶瓷器皿装卤水的,好像用铁锅装着不太好。自家里倒是有个粗瓷坛子,可里头装了大半坛的咸菜疙瘩,腾不出地儿来。思来想去,唐红玫拿了两个大搪瓷缸子装了卤水再盖上盖儿,又把卤料袋单独放在了一个碗里。等东西都收拾好了,唐红玫又拿抹布仔细的把台面抹了一遍。她边干活还边琢磨着,回头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将最简单的卤方配料给凑齐了,最好是再弄点儿大筒骨来熬,毕竟这简化版都已经是无上美味了,要是能依着梦里的来,那该多好吃呢?收拾厨房花了点儿时间,等她出了厨房时,也已经快两点了。许学军下午还得上班,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戴上帽子就匆匆出门了。唐婶儿倒是没啥事儿,这会儿已经进了自己那屋,想来是躺着睡午觉去了。唐红玫左瞧瞧右瞅瞅的,实在是寻不出什么活儿来,毕竟县里不同于她娘家大队上,一大家子住在一个院儿里,老人孩子一大堆不说,屋前屋后还养了鸡鸭,就算她不用下地干活,平日里也是从早忙到晚的。外屋没啥活儿可干,她干脆也回了里屋,本来想收拾一下屋子,可无奈许学军本就是个勤快人,家里又有个更闲不住的唐婶儿,家里到处都是一尘不染的,她就想弄块布来抹一把,都寻不到脏的地儿。又在屋里转了转,见实在是寻不着事儿做,她索性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养神。正迷糊着呢,忽听外头有人高声叫骂,听着这声儿,好像离得还很近:“二桃你就不能哄哄你弟弟?啥?他要吃rou?你哄哄他!”那声音气急败坏的吼了两嗓子,中间还隐约听到有孩子的哭闹声,隔了有一会儿,最早那叫骂声打了个转儿,变了调儿又说,“我的小祖宗哟!家里的rou票不是月初就花了吗?rou全进了你嘴里,咋还闹呢?……二桃!!”唐红玫很是无奈的睁开眼睛,隔壁闹成这样,她还歇个啥劲儿呢?略略听了一会儿,虽然还不明白前因后果,不过听着这意思,倒像是跟她中午做的卤rou有关。又仔细想了想,隔壁家那不就是李家?她还记得她婆婆跟李家婶儿有不小的过节。这个下午,唐红玫边躺着养神边听着隔壁闹腾,更确切的说,是李家婶儿骂闺女哄儿子的现场直播。当然,甭管过程如何,没的rou票终究是事实,再闹腾也没用。到了晚上,因为许学军上的是中班,要到夜里十点再回家,因此晚饭桌上并没有他。还记得刚嫁过来时,唐红玫还颇有些不习惯,毕竟乡下地头全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哪怕是秋收最忙的那段时日,到了夜里终归还是休息的。好在,有这么一段日子适应后,到了现在,她倒也习惯了。三班倒的制度是最大程度的利用了厂里的机器,可对于这些工人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早班和中班也就罢了,前者是从早上六点到下午两点,后者是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最难受的就是上晚班,等于就是要熬一整个通宵。而每周至少有一次打连班,就是上完晚班接着上早班,整个人连轴转,最是耗身子了。不过,就算这样,机械厂的工作也是人人眼馋的。早些年,厂子里还时不时的招聘工人,最近这几年,是一个都没招聘,想要进厂子只有一个法子,顶替接班。许学军当年就是顶了他老子的班。而厂子里,为了顶班的事儿闹得鸡犬不停的,也不在少数,毕竟位置就一个,孩子却未必只有一个。不过,那就跟唐红玫没啥关系了。一想到明个儿又到了许学军上打连班的日子了,唐红玫就忍不住心疼。盘算着中午还剩下了一半的卤rou,干脆留着不吃了,叫许学军明个儿带到厂里去吃。等傍晚准备晚饭时,唐红玫就把这事儿跟婆婆商量了一下。唐婶儿早年丧夫,这辈子就得了许学军这独一个儿子,哪怕这儿子平日里跟个锯嘴葫芦似的,经常好几天都不吭一声,可她还是疼到骨子里的。早以前,她只盼着儿媳早日进门,现在儿媳进了门,又把儿子放在心尖尖上,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反对?“也不用都给学军带上,他们厂子里有食堂,供应大白馒头呢。你呀,给他一半,再留一半自个儿吃,瞧你这瘦的。”唐婶儿说着就开了橱柜,“咱们晚上打个蛋花汤,就算不能顿顿吃rou,也不能老啃咸菜疙瘩,我可不是隔壁李家婶儿。”听婆婆提到了李家婶儿,唐红玫一面手上的活儿不停,一面就将下半晌听到的事儿简单的说了说。唐婶儿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那人就这样……我跟你说,她男人叫李平原,是机械厂的老员工了,家里俩闺女一儿子,最大的闺女叫李桃,早好几年前就嫁掉了,二闺女顺着她姐的名字起,叫李二桃。你说,桃啊梨啊多好听?她非得叫个二桃,老天爷咋没叫她再生个三桃来呢?最小的这个盼了好些年,总算得了个儿子,宝贝得跟个啥似的。”横竖都起了头,唐婶儿索性打开话茬子说了个痛快,连早两年厂里妇联主任想撮合两家当亲家的事儿都说了,她倒不怕儿媳有啥想法,只因打一开始她就把嫌弃挂在了明面上。尽管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可该给的彩礼还是得给。像唐红玫娘家也是收了唐婶儿辛苦攒下的十斤面粉并二十块钱,这才松口同意这门婚事的。可说句实在话,像刘大妈那么狮子大开口的还真挺稀罕的,毕竟他们这里只是小县城,又不是像京市沪市那种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