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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很怕自己说出来,噩梦就会成真。如来却接着她的话,说道:“那场景,简直就是末世之境。”“你知道?”知浅一脸愕然,语气变得生硬,“难不成,你也看见过?如来,刚才你还否认那幻境是你所为!”“阿弥陀佛。”如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他抬起头,看着飘摇的菩提双树,回答,“本座并没有欺瞒万能神,刚才你所见之境,并非本座制造。而且,本座自认还没有那个实力,可以蒙蔽万能神的眼睛。”知浅的眉心,沁出一滴冷汗,顺着挺秀的鼻梁滑落:“你的意思是……”“那些景象,说是幻境,也非全部都是幻境。”如来面色悲悯,瞳仁中有金色圣洁的万字印忽隐忽现,“万能神今日机缘巧合来到这菩提双树之下,便是有缘。你之所以会看到末世之境,是菩提双树在帮你,看清一些即将发生的事实。”即将发生的事实,未来之事。知浅瞬间听懂了如来话里的含义,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她一手扶着菩提树的树干,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梦境中所见,一一出现在眼前:“我看见,花界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丝毫没有了生命迹象。天不再是天,地也不再是地,皆成为一片混沌。天雷、荒火,不再是神仙历劫时才有的,而是不停摧残着这个世界。师兄、风神,他们、他们会死……我的孩子,也会消失……梓芜……梓芜他……”她说不下去,因为每回忆一点,心都疼得好像要炸裂开一般!如来拨弄着手里的念珠,轻声诵了一段经文。梵语平和的音调飘来,知浅听不懂,但心中渐渐舒服了许多。良久之后,她才问:“所以,末世之境便是天劫之果。如果我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这一切就都会变成事实,对吗?”“天雷不断,业火燎原,四海之水倒灌,天地不分,六界倾覆。”如来一字一句说道。每一条,都像有人抡着巨锤,一下一下敲击着知浅的心。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知浅低着头,肩膀轻耸,有温热的泪水滴入脚下的泥土之中:“众生历劫,心爱之人,消失无踪……只有我……”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所有人都不在了,唯有她永生永世,孤独寂寞地守着一片废墟,不老不死。“天劫……”知浅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渐渐透出一丝的刚毅,“我能阻止天劫发生,对吗?”如来知道,不过短短一瞬,知浅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是她的使命,是她背负的责任。终究,再怎么不愿顺从天命,她还是做出了选择。如来回答:“灭世之力诱发邪恶,邪恶生出祸乱,祸乱夺走生命,怨念和血光冲天,便会引发天劫。所以,若能彻底压制无念的灭世之力,便还有挽回的余地。”“我的心,不就是无念的灭世之力生存的地方吗?”知浅抬起头,脸颊还有尚未风干的泪痕,神情却变得坚韧顽强。她指着自己的胸口,道,“若是这颗心不复存在了,无念便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如来又道:“万能神心里,是无念自己亲手封存的力量,的确是他灭世之力的源泉。但灭世之力,并非只存在在万能神心里。六界众生,人人都有。无论是何等生灵的心,皆是创世与灭世之力共存。”“此话何解?”知浅蹙眉询问。“善与恶相伴相生,创世与灭世也就相伴相生。”如来深思之间,是堪透一切的大智慧,“一念善则创世之力生,一念恶则灭世之力涨。无念便是利用这一点,不断放大众生心里的‘恶’,激发出杀伐之心,让‘善’被压制在心底,创世、护世之力就无法发挥出来。没有了创世之力的压制,灭世之力将会肆无忌惮,再无顾虑。”“我明白了。”知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如来,你知道我同你不一样,并非什么慈悲性子。于我来说,六界大乱,众生受苦,我都能做到视而不见。但是,若真到了有一日,我想要爱护的人生命受到了威胁,我一定不会犹豫。”如来微笑:“万能神当真觉得自己并无慈悲之心吗?无妨,其实你守护了自己所爱之人,便是守护了苍生。”“但愿吧。”知浅露出一缕释然的笑意。还有一件事,她想去完成,于是开口,“长生还被困在你这里吧。如来,我想将他讨了去,给他自由。”原以为如来不会轻易答应,没想到他听完,随即点头:“明日,本座会派人将长生灯送到万能神的厢房。”知浅起初有些微诧异,随即又想明白,六界都有可能不复存在了,如来又怎么会执意困住长生呢。毕竟,相较灭世神无念,长生虽然身负异能,但不会成为最大的威胁。虽然不知道长生能享受多久自由的感觉,但至少她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算是还了长生的恩情。“那我便等着,明日见他了。”知浅不再倾颓,也不再和如来继续聊下去,转身从菩提双树之下离开。第二百五十章挣扎(1)如来果然信守承诺,第二日一早,就有僧人捧着长生灯,送了过来。外表古朴的黄铜灯被放置在紫檀木的圆桌上,泛着铜质金属特有的光泽。知浅翘着二郎腿坐在桌旁,忍不住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弹了弹灯身,那里立即就传来清脆的声响,像是摇晃的风铃声。“喂,你这么喜欢待在灯里,不肯出来吗?”因着长生迟迟没有现身,知浅不断用手指弹着灯身,打趣,“若真是这样,我就将你还给如来了,免得还得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青烟自黄铜灯顶部飘出,落到地上时,幻化出一个男子的人形。长生依旧穿着那件紫金色、领口大开的袍子,吊梢凤眼向上一扬,别有风情,格外妖娆。只是,他光洁的额头不知怎么了,红肿的厉害,显得有些滑稽。“哎哟,小娘子下手真狠!”长生捂住自己的额头,埋怨地斜睨了知浅一眼,道,“你说你没事弹来弹去,将人家额头都弄肿了,你要怎么补偿我?”长生的性子果然丝毫未变,还是有些不正经、爱撒娇。知浅把玩着黄铜灯,笑道:“谁让你迟迟不肯出来,我还以为你睡着了,非得让人使劲弹上一弹,才能醒来。”长生哀嚎一声,龇牙咧嘴道:“这才几日未见,小娘子就变得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