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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日头并不那么毒辣,南军像一帮拉货进城的商队,几乎不费一兵一卒,那么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我记得当日出嫁,似乎也是那么的一番景象。十年,父王头上,与金冠相称的,早已是一片花白。人说南国属水,气候温和,温养出来的,淑女如莲,君子如玉。父王当真是块青玉,青翠的竹色,笔直而俊秀,英明而仁慈,有节气。坚毅而刚性,我这死磕南墙的德行,便是得了他的真传。他是这样的,他不会笑的像一条毒蛇,他不会让百姓流离失所,他会念国而舍家。在他踏进这里的第一步,我便看到了终局,死亡,灭亡。我是懦弱的,我选择了离开。我这么努力地活着,是因为我害怕死亡。十年的寒冬,使我不那么适应南国的温和,他们并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急匆匆地逃离,其实我也那么清楚我终将躲不过,但是又那么渴望,呼吸一下外面不那么窒息的空气。白梅开得很盛,那么干净有灵气又倔强的家伙,喜欢这么寒冷的冬,她的高贵只为他而开放。母亲的墓移到了南北过的交接处的高山,很温和却能看得到梅花的地方。碑上依旧什么都没刻。她并不喜欢钱财,她并不喜欢权力,她并不喜欢宫殿,她并不喜欢阴谋,她并不喜欢治世。她只是喜欢我的父王。对于一个人,如此大的代价,一生,生命,智慧,年华,自由。从平凡,变得突出,变得锐利,变得睿智,变得无惧所有,变得患得患失,变得疯癫。步入死亡前,从遇见开始,只为一个人活着。也许是她做的唯一一件傻事。这里很安静,没有人。我从容不迫地摆下祭品,端起酒壶,一口一口地喝。“现在,您终于可以如此平静地,听我说话了,母亲。”“十年了,还记得我吗。我叫紫殊,是您的女儿。”“我很害怕,您又不记得我了。无论我说多少遍,您都不记得。““我回来了,母亲。“突然间,我的咽喉处被酒呛了一下,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也许是,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了。酒喝得越多,越来越多我不想见到的越加涌现,大哥的死,无忧的死,母亲的死,无心的死,无心的死,---,无心死了,是的,他死了。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如果没有,就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山头很高,遥遥地可以见到北国的都城,父王的性子便越发的荒唐,本应进驻城防安抚百姓,反倒是在没日夜地庆功,也幸得这样,没有人折腾我,也乐得清闲。没想到的是,日日在坟头醉生梦死的我,竟有一日这偷来的浮生半日闲也有被打断的时候。半睡半醒间,便被人强行架走了。这年头,山头的大王眼光都特别独特,竟像我如此这般蓬头糟脸之人,俨然个只知吃酒的疯婆子,也硬是被他看出点来头来。这掳我的哥们似也甚是惊奇,他家大哥已经揭明了我的身份,他甚是不解我为何还要装出副疯癫样。我便乐意这般模样,什么公主,我倒乐意当土匪。显然我醉得不轻,醉得以为真的看到的那人。他并没有说什么,就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又同那山大王耳语几句,离开。相似而罢,我这样想,却也莫名,若是他真的活着,这一切如何?这份不安萦绕身旁,我便日夜迷迷糊糊地睡着,困在这,周围的人,说不上谦和,说不上恭敬,态度若有若无,或者说,他们只是在执行命令。这不是一个山贼子应有的素质,这是训练有素的兵。我只得不动声色地吃饭,睡觉,观察,我并不能做什么。但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想要我的命。他们想干什么?在这里的日子并不是那么的难过,但这几天他们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什么,山上的树沙沙作响,风呼啸过,他们并不尽拘着我,许是这基地据地甚广,而不担心我会混出去。加之军中瘦弱之人甚少,我甚是扎眼。于是无趣之时,便穿套小厮的衣裳,四处晃荡。山大王神神秘秘的,带着半边面具,虽是银白,却透出股青铜的沉稳,半边脸倒是秀气,战甲扎得一丝不苟,袍子却随意一披,很矛盾地又很完美地糅合在一起,一个浪荡的江湖游客,一个雷厉风行的将军,横扫千军的霸气,随意随性的潇洒,也许少时也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少爷儿,经了那么些磨难,成了今日模样。终究是有些东西割舍不下的不是。那山大王倒没有表面看的那么难以接近,近卫倒是在诚惶诚恐的哆嗦,我也是吃了口茶压惊,谁知他张口道:“小丫头,据说你打那北王宫中来是不?”我疑惑地看看他,点点头。“那苏夫人你却是认得的吧。”我面上吃了一惊,心里却是了然的,虽诧异于此,但猜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那么我初到时见到的他,怕不是幻影。一时间万般情绪涌过心头,我怕已不清楚眼前之景。是真实或是虚幻,更不知这十年的光阴,是真实还是虚幻,更不必说无心,他对于我,是真实,还是虚幻。“她,安好否?““将军应心中有数,“我心中冷然,,”受尽骂名,屈居人下,苟延残喘,满腔怨愤,宛如行尸走rou却仍要言笑晏晏。何错之有,生生为你错付大好年华,到头来,只是句安否?“当他惊诧,警惕,忌惮,一并有的怀疑过后,剩下的是一片死寂。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并不是所有的痴恋终能修成正果。见过太多,开始怀疑,否定,瑟缩,懦弱。无心,你是否也是这样,只有句安否?数月后,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按部就班的发生。战况惨烈,似乎每走一步,都是踏着他人的血rou前行。我驻足,观望这满目苍夷的城,短短的几声呜咽,都被人生生压了下去。死一般的寂静,剩下零星茫然的火在烧。是了,这几日,都没见到他,想必是新朝刚立,怕重蹈我父王的辙,急急忙想站稳阵脚吧。我记得那晚火烧得很大,烧得很旺,烧得那样熟悉。地上火烧着,天上雪飘着,糅杂出妖异的颜色。他是没想到我还能走这么远的路,一直走,直到遇见这场杀戮。这场蓄谋已久的,也许比我的岁数还要长的,搭进了无数颗棋子身家性命的盛宴。南北分裂的格局,终将是要改变了。我看不到山大王的表情,那位将军带着吓唬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