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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竟然是那样难过悲伤,这意外的神情让他心里一慌,手竟微微颤抖起来。他是不可能难过的,是不可能伤心的。是了,他是平西爵,易北最优雅的爵爷,风流成性。从来不会留恋在某一株花朵上,更别说是这么狼狈不堪的残花败柳。可是……眼睛里的是什么呢……好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腐烂了,变酸了,霸道地浊蚀着那颗跳动的脏器。好闷。易洛迦的手不觉间便按向自己的胸口,愣愣感受着手掌覆盖下那一声一声擂鼓似的沉重,竟有些慌张不知所措起来,偏偏苏越又在这时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犹豫着喊出了一声:“……易洛迦?”咚。心脏猛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锋利的指甲陷进血rou,五指死死捏紧,挤出一滴又一滴的血来。好难受。不要叫我名字,不要再对我说话了。……我好难受。“滚出去!!”蓦地就烧起了一阵无名怒火,喊叫出声后,连自己都使一愣。从小接受最尊贵优雅的贵族礼仪教育,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愤怒地喝叫过,即使在最生气的时候,也会面带微笑地一字一句吐出残酷的命令。可是眼下,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发火,竟然在像那些鲁莽无知的匹夫一样怒吼,那嘶哑得完全变调了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让易洛迦急得连眼眶都红了——不对的,不对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应该什么都不在乎,让这个奴隶和林瑞哲去逍遥快活吧,他怎么可能会介意,他不介意……他应该笑。那么,微笑啊。这不是他最纯属的表情,最完美的面具吗?他慌忙地想要牵动自己的嘴角,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笑不起来,他一点点都笑不起来。他最忠诚的面具背叛了他。而他除了这张面具,什么都没有了。迷茫惊慌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颤抖的手抓住了酒盏,鬼迷心窍地就用力朝苏越掷了过去。“啪!”酒盏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苏越的额头,然后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苏越愣愣地看着那个男人,血红的果酒混着鲜血从他额上缓慢凝重地滑落,滑过眉梢,滑过睫毛,滑进眼睛里。满目的鲜红色。他看到易洛迦在这片血色里被完全浸红,那一瞬间好像有很多很多热情炽烈的枫叶从晕眩的天穹上飘落,铺天盖地。这些寂寞又孤独的精灵无声无息,在他的世界里下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他只知道他在这片红色的海里等着一个人。那个人对他很好,那个人会对他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俊朗的脸庞上仿佛有明亮的光芒,仿佛所有的幸福和温暖都如同蝴蝶般翩跹在他身边,很暖很暖。他以为那个人是林瑞哲,他就这样执迷不悟地一直等着他,年复一年地等着。可是当他终于在这片空寂的枫海中看到一个人影的时候,他却惊异地发现,那个人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是微笑着的。那个人在哭。那个有着金色长发的人,跪在他的枫海里哭。苏越站在原地,血和酒盈满他的眼眶然后悄然滑落,顺着他的脸庞,最后淌到光洁的下巴处。他看着对面的金发男子,错愕地发现那个人竟然也会流泪。他真想好好地取笑易洛迦一番,说什么尊贵淡然,说什么没有良心,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可是他真的看到了易洛迦在哭。易洛迦咬着嘴唇,咬得自己唇上都是血,脸绷得很紧很紧,好像这样眼泪就能倒流回去似的,他忍得很辛苦很辛苦,可是那些温热的液体就是不争气地往下滑落。狼狈不堪地往下落。这一刻,看着易洛迦被泪水模糊的脸庞。苏越竟然……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你滚!!马上滚!有什么好看的!”易洛迦朝他大声喊着,可是声音隔着红枫满天的海洋,在苏越耳中,竟不是很响。就好像第一次见到易洛迦时,那人穿着笔挺的白色军装,嗓音暖暖哑哑的,非常温柔的语调。“臣正缺家奴,恳请我王将苏越交与臣,以作奴隶。”“爵府的马车已经停在殿门外了。跟我一起回去罢,时候不早了。”跟我一起回去罢……苏越想上前和易洛迦说话,可是那个人不停地在赶他走,他曾经微笑着说过:“跟我回去罢。”可是现在,他也不要他了。苏越挪动步子,但并不是往前,而是一步一步往后退。他想退到大海的深处,那个没有人的地方。他看不懂感情,看不懂人心,看不懂易洛迦。这一次,他想做一个逃兵。苏越离开之后,易洛迦的嗓子已经沙哑了,他坐在床榻上,望着苏越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脸上是咸涩的液体,可那是什么呢?……那不是眼泪。我不可能流眼泪的。身边的少年虽然害怕得发抖,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平西爵大人?”易洛迦回过头来,朦胧氤氲的眼眸中是一个和苏越有着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他看着他,过了很久,他出神地俯身圈住他战栗的身体,把他带到自己怀里,慢慢地收紧了手臂。他把下巴抵在那个少年的肩窝处,用力抚着他的背脊,哽咽沙哑地在他耳边一声一声地喃喃:“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与苏越相似的少年愣愣听着这个男人破碎不堪地道歉,最终只是抿了抿嘴唇,有些怜悯地把手覆在了他金色的细软头发上。那样明亮的金色。可是好冷。2727、神秘男子...连最后的栖枝也断裂了。孤单一人站在清寒寂寥的御雅街上,额角还在淌血。苏越走下台阶,突然觉得很茫然。这种茫然让他不寒而栗,好像又回到了没有遇见林瑞哲之前的那段日子:终日的杀戮,为了活下去而剥夺千万人的性命,身为皇子,却觉得皇宫只像一场浮华的幻梦,真实的只是战场,那些硝烟,烽火才是他的家人。记得第一次亲手杀人之后,自己的步子都是虚软的,回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