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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与裴驸马出了前厅,在游廊漫步。裴驸马今日也特别忧郁,不时去扯颌下几缕山羊须。二人沉默着走了大半天,最后竟绕出了游廊。转到了这附近的小花园里。此时正值花儿盛放时节,蜂蝶乱舞。孙家自诩书香门第。颇为附庸风雅,在小花园里养着好几本珍稀花木。宗政谨这才提起些精神,饶有兴趣地观赏这些花木,不时或是颔首赞叹或是摇头惋惜。裴驸马独自出了会儿神。转身见宗政谨弯腰停在一本极像茶花的墨绿花卉跟前,便重新转回来,没头没脑地问:“老弟啊。为兄总有不祥的预感。这鱼川府,乃至咱们这天幸国。已至多事之秋啊。”宗政谨直起腰身,笑道:“您真爱说笑,如今还是盛夏,如何就到了秋天呢?”他不欲涉入这样敏感的话题,便岔开话道,“今日您眉间多有烦恼,您若真当微臣是朋友,不妨向微臣说一说,微臣或许能帮您出个主意。”他其实大概猜出来了,裴驸马发愁,肯定是因为裴君绍那天在他家说的那番话。裴驸马立刻重重地一拍大腿,唉声叹气道:“一个是老妻,一个是爱孙,这不,两相僵住了,我夹在当中可真是两头为难!老弟,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家那个四孙儿,竟不顾祖父祖母年迈,一意孤行要去大齐帝国考劳什子的镜庭书院!”果然是这事儿!宗政谨微微一笑,负手在花木间缓步徐行,淡淡然道:“驸马爷,请恕微臣直言。四少爷的身子骨儿,不是成日关在家里静养就行的。徜若心怀舒畅了,心情愉快了,微臣相信他自然而然就会好起来。驸马爷,您想想看,心中若有块垒不得纡解,岂不更添心病?”裴驸马愁眉苦脸道:“顾老先生也是这么说,但大长公主……”不要说老妻了,他也舍不得最疼爱的孙儿远行啊。又嗔怪道,“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驸马爷、微臣的,听得耳朵眼都疼了。叫我裴兄就是。”宗政谨便转身冲裴驸马拱拱手,笑道:“既如此,小弟便不客气了。大齐的镜庭书院那是天下第一书院,多少读书人慕其名却终生不得入院门,以此引为毕生憾事。而且,镜庭书院所在的镜庭府与东海佛国隔海相望,据说连佛国的俗家也有不少人前往镜庭书院求学。”“徜若,四少爷能与佛国某位大人物结为知交,求医问药岂不方便?”见裴驸马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宗政谨心中得意,表面仍然云淡风轻地道,“若四少爷真的成行,小弟也可以让三丫头给宿慧尊者修书一封。”“老弟,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我家安之快点离开天幸啊?”裴驸马两手捧住大肚腩,斜睨着宗政谨,皮笑rou不笑。坏了!太过cao切,反让人家看出端倪来。宗政谨官场沉浮多年,即便反省也不会在面上带出来,便笑着摇头道:“四少爷走不走与小弟有什么相干?”“你自己心里有数,为兄才懒得说!”裴驸马笑指宗政谨,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沉吟道,“你说的话有些道理。我呢,两可之间,安之走不走我都没意见。舍不得是一回事,但我也知道,男人嘛,到处走走看看是应该的。只希望老婆子那里,也能听得进一二吧。”他忽然不怀好意地笑笑,凑近宗政谨低声道:“不如……趁着寿宴,让你家三丫头去帮着劝劝大长公主啊?”宗政谨立刻仰面朝天打哈哈,忽然指一个方向:“咦,王妃不是在灵前守着,怎么跑这里来了?”又来这一招,难道我还会上当?裴驸马愤愤不平,刚想揭穿宗政谨转移视线的拙劣手段,但目光游移过去,也吃了一惊。这回宗政谨还真的没有忽悠他。那边倚在一棵垂杨柳树下的正是一身孝的孙王妃。宗政谨转身就要走,他才不掺合这些破事儿。可无奈裴驸马是个最爱看热闹管闲事儿的主儿,他死命扯住宗政谨不让走,还低声威胁:“你要敢走,我可就喊了啊!”宗政谨哭笑不得,真是满脑门的官司。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糟老头子,居然蹑手蹑脚地行进在花木葱笼之间。干起了偷听的勾当。宗政谨忽然也觉得。如今可真真是多事之秋啊!不过,再往前走就不行了,孙王妃身边跟着几个丫头婆子。小心警惕着四下。而没多久,又有一人躲躲闪闪地奔她而去,那人身后也跟着一个小尾巴。裴驸马认得这个新到的人,便惊咦道:“这不是铘哥儿?他什么时候来的?怎的还不换孝衣?”眼珠转了两转。他忽然打了个响指,便自他身后的大杨树之上跳落一个蒙面黑衣人来。把宗政谨吓一跳。裴驸马得意道:“这是老婆子特意给我找来的九品高手,怎么样,不错吧?!”宗政谨颇有些无语,真想问一声——以吃喝玩乐为人生主业的您。还用得着九品修为的顶尖高手当保镖?但他心里也有些羡慕,大长公主与裴驸马感情笃深,真不是传言。“阿昌啊。你用内力帮我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裴驸马也不管人家九品高手的尊严,堂而皇之地指使人干起了这种事儿。而且看阿昌的神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得,那就陪着这位主儿胡闹一次吧!宗政谨忽然也起了童心。话说他年轻时也在父母跟前落下“顽劣”之名,大哥二哥不知为他打过多少次掩护背过多少回黑锅。猝不及防的,阿昌陡然开口:“母妃,救命啊,救救儿子啊!”裴驸马洋洋自得,撞撞宗政谨的胳膊肘儿,笑道:“怎么样,学得像吧?阿昌不光修为高超,而且口技了得。不管什么人,男女老少,只要他听见过的声音,就没有他学不出来的!”宗政谨点点头,对裴驸马竖起大拇指。裴驸马仰天,无声大笑了三声,方才那抑郁神色早就扔到九霄云外去了。而阿昌也果然将孙王妃的声音学得惟妙惟肖,难得的是连语气都给模仿了出来。只听他道:“铘儿,你有话好好说,先起来啊!”只是阿昌分明是七尺多高的大男人,却学出这把娇滴滴的女子声音,直让宗政谨浑身恶寒。他便将目光移开转到前方,恰好看见慕容铘膝行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孙王妃的腿弯,还将脸贴了上去。此情此景,真是……不堪入目!阿昌又学慕容铘道:“母妃啊,儿子差点被人活活打死!您就心疼心疼儿子,救儿子一命吧!不看别的,就看儿子与您肚子里的世子殿下是同父所出,您也要发发慈悲啊!”耶耶,这小子闯什么大祸了?宗政谨和裴驸马都听得抓耳挠腮,可阿昌闭紧嘴巴不说了。裴驸马便推推阿昌,催道:“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