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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唐云羡本想说不是指点是暴打,虽然最后凌慕云替她打了回来,但此时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她示意徐君惟继续说下去。“十年,我不知道云羡你和你师父相处了多久,她养了我十年,就算是花草也都该有关切之情,可最后一刻她留给我最后的话是这样,我便知道什么师徒情分,原本就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了。但我还是去了,我潜入孟原希的草庐,他一个人住,身边只有个多年跟随的老仆人,那老头耳聋眼瞎,就算我敲锣打鼓走进去他也醒不来。书斋里,孟原希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我便走了上去准备动手。”徐君惟说到这里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时回头看见了我,惊讶了一下,可没有恐惧,我下手前他却笑了出来。他笑着问我,太后的身体可好?”“那你一定回答了。”唐云羡知道嘴碎的人当不好刺客。“我天生就毁在嘴快上,我竟然还回答了他,说,还行,听说能吃能喝。”“嗯,像你说的话。”“他又笑了,说,那我死了她就少了一桩心事,更要长命百岁了。”徐君惟渐渐浮在脸上的笑里徘徊着很深的眷恋,“我杀过那么多人,还没见过有一个居然还在死前和你家长里短的,又从记事起就到了玉烛寺,见到的都是漆黑地宫里阴沉沉的人,他是我活到十五岁见到的最有趣的一个活人,他拉着我谈问了半天,从太后的事到朝廷的事,我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也编不出来,最后天亮了,他倒是坦然的笑笑,说不如让我明天再来杀他。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白天他的草庐都是成群结队来听学的人,不能白天下手,所以我就真的回去,等第二天晚上再来。”唐云羡叹了口气。徐君惟赶紧解释,“但我也不傻,我知道人心多变阴险诡谲,所以偷偷前来看看他是不是准备了天罗地网要抓我个正着,但没有,他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还替我泡好了一杯茶。”她语气急切像要给自己分辨,说到此处,又涩然一笑,语速慢了下来,“我是真的爱听他说话,他也不和我讲道理,说那些书里的东西,他是真正有趣的人,听我讲自己的事后借着他游历过各地的广博见识,替我分析我到底是哪里的人,有没有可能找回家看看。”“可这天晚上,有人来他家传信,说是玉烛寺完了,太后死了,我一下子就蒙了,倒不是难过,而是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连原本落脚的地方都被毁掉,今后还可能因为不是自己选的身份被人追杀颠沛流离,不知如何是好。”“但老师却说,他愿意收留我,直到我想离开的时候。其实我只知道他是个人人敬仰的大学问家,至于他的学问有多厉害我心中却是不清楚,居然就把他当做老师,糊里糊涂开始念书,后来我才明白,我是他收的第三个弟子,也是最后一个。为了避开师父这称呼,我就叫他老师,也为了方便隐藏玉烛寺的身份,我从那时起开始女扮男装。可是,如果我这时知道老师会因我而死,我一定会远走他乡,再不见他一面。”第30章闪着露珠精光的竹枝竹叶探入流云四散的天空,天还晴着,唐云羡和徐君惟两人站在斑驳的光影里沉默,蕴藉盛夏暑气的热风湿漉漉从她们之间吹过,竹叶尖滚下的水砸在干透了的石板路上,滴滴答答,和雨声很像。唐云羡拍掉肩头的水珠,低声问道:“他是因为你玉烛寺的身份而死,是么?”“你知道?”徐君惟一惊。“猜的。”唐云羡轻描淡写,说得却是实话。徐君惟眼里闪得光溢满了佩服,她点点头,“没错,一个玉烛寺的门人认出了我,威胁我的老师,要让他交出我。”“交出你?那个人想找回玉烛寺剩下的人?”唐云羡立时警觉,“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多大年纪?”“和我师父差不多大,长得极美,眼睛瞟人时很好看,尤其眉毛,又细又弯,可我没在玉烛寺见过这人。”徐君惟竭力回忆。唐云羡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嗯,你继续说。”这不是她要找的人。徐君惟并没注意,她的情绪又沉了下去,声音也愈发低哀,“老师让我自己做选择,我当然不会为了害我一生的玉烛寺再卖命,那是我很多年后再一次动了杀念,我去杀那个女人,却被老师拦住狠狠训斥,老师从来不那么说话,他气得极了,胡子一颤一颤,最后却不动了……”徐君惟浑身都颤抖起来,“我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在我眼皮底下隐藏,她从身后袭击老师!想要逼我走投无路!她武功极高,我不是她对手,老师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拼死护着我,替我挡下一击,我们俩本来都该死的,可那女人不知道怎么,忽然摇摇晃晃,我熟知毒理,看她脸色就知道是中了玉烛寺的埋心散,她自己也震惊不已,惊慌而逃,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这个人。”唐云羡无暇去想埋心散就是当初自己所中的毒,也不能分神去回忆这样身手的玉烛寺门人到底是谁,徐君惟的眼泪让她手足无措,明明还穿着男人的衣服,像模像样的英气全然无踪,哭得比所有唐云羡见过的小姑娘都要凄惨可怜。是啊,在玉烛寺这样的地方,学得都是杀人的勾当,终于得见天日,却又眼睁睁看着照亮自己人生的太阳变成血一样的夕阳。徐君惟一哭一抽,用断断续续的声音继续说道:“老师从前就想让我不要辜负自己的学问,我就继续女扮男装准备科举,但你知道,我又不是臭男人,科举之前过浴这一关就过不去。多亏这时见到了长公主,又遇见清衡,我们小时候在玉烛寺就认得,她也告诉了长公主我的身份,长公主那么好的人,完全没有偏见,还觉得我可怜,又知道我因为身份的原因放弃了考试,她便让我也试着答同样的考题,我以为只是长公主在测我的才学,便认真答了,没想到她拿这份卷子给了皇上看,替我走了个天大的后门……”“这是那些人厌弃你的原因?”唐云羡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低柔了太多。徐君惟悲愤又无奈的点点头,“我没办法解释的,我也能和他们考场上拿笔一较高下,但却连进去都不能,他们说我是老师的学生,竟然还要考攀附权贵来谋求功名,我又是到了太府寺这样眼热的衙门,原本一些在怀慈书院当过老师门生的人自然更把我当成败坏老师名声的废物……虽然老师只正式收了三个弟子,但其实老师的门徒很多,他德高望重,听过他讲学的人以弟子标榜他也都不计较,所以你看朝廷内外如今上上下下都是我的同门,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这我明白,你的老师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