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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声音比叹息重不了多少。“这是自然,血缘和情谊总难变,最容易变的其实是人心。”“所以哥哥是相信了?相信我变了兄妹的心,存了忤逆的意?”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哥哥、也是如今的皇帝,目光却还像是小时候两人在皇宫中相依为命时的殷切和依恋,可慢慢的,她的眼神从希冀变成悲哀,再成了两泓死水。她的哥哥沉默了。长公主凄婉的笑了笑,“哥哥说的对,最容易变的果然是人心。从前的哥哥会在这些所谓证据和我之间选择相信我啊……”“小妹,你知道朕的身边什么最多吗?不是疆土,不是财富,也不是女人,而是谎言。朕从坐上皇位的第一天起就开始被谎言围绕,因此便只信自己的判断,朕也曾经像相信自己那样相信过你,但当朕看到那些证据时,朕是真的因为失望而痛苦,这种感觉,朕还从来没有过。”赵元晏的语气里的悲切并不比长公主少,他走近一步,毫无愤怒的威严,只有难过的表情看向自己的meimei,“小妹,为什么会是你呢?”这表情让长公主心软了,“哥哥,我没有。”她语气颤抖,眼泪滚落脸颊,“我对太后的所作所为从没有过半句肯定之语,我又怎么会步她的后尘?”“但你每一次都对玉烛寺余孽百般回护,还将余孽留在自己身边收为徒弟。”赵元晏说这话时没有愤怒,只是疲惫,仿佛他已经用这个理由拷问过自己千万次了,“清衡是你的徒弟,她在玉烛寺学徒时的师父是太后的剑卫,这样的人,小妹你真的知道留下她的命意味着什么吗?你真的就想用眼泪来让我相信你吗?”赵元晏语速渐快,到最后时朕字已经变成了我。唐云羡听得明白,他也不是不难过的,可在长公主的蒙冤与委屈之间,他的难过又显得过于霸道。“那些孩子是无辜的,直到如今,我也仍然这样觉得。”“无辜?她们是乱党的一员,助纣为虐,其心必异!”长公主坦然地用莹然有泪又坚定的目光迎上自己哥哥陌生而阴鸷的眼瞳,“皇上认为是玉烛寺的那些女孩是太平盛世的祸害,即便不是,陛下的疑心也不会放过她们。是啊,她们活该,要怪便怪自己的命不好,小小年纪被太后盯上,被迫走了条谁也容不下她们的不归路。”“你外柔内刚,当年被太后那样多手段折磨也未曾服软,虽然一见了朕便开始哭。”皇帝在浅浅的一笑后又冷下了脸,“心里这些话想对朕说许久了吧?今天终于可以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朕都在这里听完。”不要再说了,唐云羡疯狂地想弄出一些动静阻止长公主,她知道长公主内心坚定,但凡原则绝不轻易退避,皇上这样说,她定然是要回的,可如今再说这些除了激怒皇帝再无意义,在唐云羡看来对错真的不重要了,哪怕眼下长公主为了活命说她唐云羡一心想要为太后复仇是玉烛寺余孽最贼心不死的那个都无所谓,这才是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唐云羡忽然明白,她还是那个五岁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做的自己,但长公主和清衡这样高崖之巅的冰雪,注定是要宁折不弯的。长公主不知是怒是怨,竟然真的又开口了,“皇上心里一直忌惮太后,的确,太后的余党不得不警惕,可一群当年被迫进了玉烛寺的小女孩都是无辜的人。她们如今过上了平静的日子,躲都来不及。哪怕在最当初,她们也是受害者,可为什么在皇上口中,她们却成了助纣为虐的贼人?普天之下哪有让被害者背负污名的道理?”“你是想说她们即便出身玉烛寺也是完全没错,而错都在朕这里么?”“太后死时,玉烛寺那些晚辈都还只是孩子,皇上说她们有错,她们错在哪里?错在这惶惶天地无路可走?错在命中有难劫数难逃?错在倾覆天下的野心都要她们来拿命偿吗?””够了!“唐云羡觉得自己一定是哭了。愿意始终相信她们的人,只有长公主啊……这个明明被太后欺凌在宫中倾轧之地长大的天横贵胄,却有一颗最会理解三千世界人人命如微尘的心。可她这么说,又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差别呢?屋子里静悄悄的,白檀的味道若有似无渗进木箱的气孔,清雅的味道闻起来令人胆寒,但或许完全比不上皇上与长公主这对兄妹之间弥漫的剑拔弩张更让人惊悸。可许久后,最先传来的是一声轻缓的笑。“说出这些话,我心里其实是很痛快的。因为除了我,没有人会对哥哥说这些,这不是谎话,但哥哥也的确不喜欢听,所以哥哥,你说围绕在你周围的都是欺骗和谎话,或许并不是这些人真的想要骗你,而是他们知道你不爱听真话,所以选了谎言来为求活命而已啊……”“在小妹的眼里,朕一直是个昏君吗?”赵元晏扶住meimei的肩膀,像被灼烧似的说道,“忠言逆耳,朕也明白,但逆耳的就一定是忠言么?人心并不那么好猜度,即便你是无辜的,即便真的是有人在冤枉你,朕也不能把它们当做谎言。”长公主显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的表情呈现一种不安的迷惑。赵元晏叹了口气,“朕不至于完全相信那些证据是真,也不完全相信你与此事毫无瓜葛,但朕相信,朕的meimei是不会害朕的,可你不害朕,有太多人想以太后的名义借刀杀人,朕不得不防。”“哥哥要杀了我么?”长公主此时已经平静下来。赵元晏沉吟后说道:“不,你不必死,但也不能留在帝京,朕会定你的罪,但只是将你流放,你在那里一样锦衣玉食修身养性。”安朝长公主赵盈洲用看陌生人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哥哥,她眼前的这个人,曾经为了她和不顾自己的安慰力争,曾经说过会永远保护自己。那时候他们都是小孩子,活在宫里,活在太后的阴影之中,凄惶不可终日,可那个时候的他们,相互依靠支持走过了人生最冷的苦寒,明明磨难都已经结束了,赵盈洲不明白,怎么忽然这样冷,冷到浑身上下,冷到她呼吸里都是锥心刺骨的彻寒。“原来我是不是幕后的真凶一点都不重要啊……”这句话像轻飘飘的羽毛,尾音飘散着融进虚无。皇帝愣了愣,旋即说道:“但是太后的余党,玉烛寺的余孽,这些人都觉得是你做的,他们会以你为名义作乱,希望你来取代朕完成太后没能完成的女主临朝,他们会不停的威胁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深深叹息,“朕想要你平安活着,也想要天下太平。”赵元晏知道这话必然伤心,但他也不得不说,否则这就永远是一根在心底拔不出来的刺,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更重要的是,meimei,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