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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庇佑,这一日来了一人,名叫荀南子,自称乃是塞外神医的后人,献药数枚,服下去一丸后便止了皇帝吐血之症。但神医话说得明白,这药治标不治本,以后万万不能断药,一断就没命。且其中一味主药转蛉草极为难得,只有在南魏最最南边的玉凰山里才能找到。这转蛉草须生长于天地钟灵的所在,最怕人畜秽气。他要皇帝将整个玉凰山及方圆五百里都赐给他种药,任何人不得擅入。绍帝贪生,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还封了荀南子做南疆王。此事大为不妥,但绍帝病中暴躁,喜怒无常,群臣中没有敢捋虎须批龙鳞,拿刀抹自家脖子的,故一个个噤若寒蝉。那人带着诏书走马上任不提,赵月得讯已是喜得眉花眼笑。天通楼的人在玉凰山里发现极好的金脉,为避人耳目,一直无法大规模开采。如今赵长歌伤愈出手,先解决了两个帮凶,再用几颗药丸从首恶那里换来一个南疆王。荀先生此去为尊,他们便再无顾忌。得此财力支柱,以后举事开战,银钱方面绝不会缺乏。吴王自感此行祸福难料,于是惴惴不安,走走又停停,这样过了大半月,一干人才跋山涉水的回到京城。绍帝封他做了太子,却不给半点实权,又怕陈氏外戚得势,日后生异心,寻了个岔子把陈家两儿子贬到外省荒蛮之地。元瑾心里明白,立他为储君实在是无奈之举,故对绍帝并不存感恩之心,也不敢稍有大意,平日上朝时常一言不发。他本薄有贤名,朝中众人原指望着吴王回归后能振奋一下朝纲,见他战战兢兢,小心谨慎,惟恐自损的模样,都很是无奈失望。况元瑾为人缺乏决断,守成有余,实无斡旋天地,补缀乾坤的大才。又过了数日,信王上表,自愿迁往封地蜀州居住,表明自己无意王位,要远离权力中心的心迹。接着九皇子元珩的外祖父——柱国公和几位清流重臣也上奏天听,请求告老还乡。皇帝最近一番作为,叫大家透骨生寒,京中贵戚无一人敢与他真心亲近,也再不敢有贪恋权势之念。走了顶梁柱,朝堂上多是些新近冒头的后生小子,于是政令混乱,时常闹出些叫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天子朝堂纷乱不休,民间一个原本名声不显的天命教却忽然兴旺起来。教中诸人开始只是向贫穷人家舍粥施药,帮助教化子弟认些文字。近日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声势巨大,渐渐干预起官府政务来。又宣扬其教宗乃天命所归之人,万民须服从才得解救。披着行善积德,济世之难的外衣,大行聚众谋反之事。绍帝先前以为不过是些愚民村夫胡闹罢了,并不上心,等后来眼看不对劲再派人剿灭为时已晚。国事不堪,内忧外患,这样的局面让一些矢志国事的良臣循吏深感灰心丧气,如此下去,政务颓靡,南魏祸亡无日了。南魏混乱,国力日衰,赵长歌有意让他们内耗,故并不理会,而是带着手下隐秘行踪潜入西越。西越山多,地势偏高,月色便分外清明,漫天星斗投影水中随波而动,如与鱼儿嬉戏一般。远处一座被冰雪覆盖的高山雄峻挺拔,耸入蓝天,山麓森林茂密,绿草如茵,主峰隐在皑皑云雾间,很有些天地通灵的气势。翻过这座山,便是西越国的首府王都。故国多年未曾亲近,赵峰打马站在高岗之上,表情十分复杂。赵长歌看着他心底忽然升起悔意,还有什么比骨rou亲仇更叫人难以承受的,这孩子重情重义,自己不该让他回来的。于是说:“小峰,你要是还没有准备好,咱们就回去。”“主子,我~~”“叫我长歌。”赵长歌打断他。他要两人改了称呼,赵月欢欢喜喜的叫了声大哥,赵峰却死活不愿意,只肯唤他名字,经常又会忘记。“长歌~~”赵峰叫得十分腼腆别扭,瞥到赵月戏谑玩味的眼神,一张脸更是红得堪比关帝。他倔强地朝对方瞪眼,直到赵月端正面皮,再不敢奚落于他,然后方才指着前方又说:“这神山是我们越人最神圣的地方。古老相传,天地初开之时,大地荒芜平坦,只有一个名叫大越的人独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后来他爱上了月女神,为了能亲近她就将自己身躯化做大山,每天拼命往上长,终于山峰高过云端,可以与心爱之人会面了。他们两人生下的孩子便是我们越人的始祖,所以越人敬山如父,敬月如母。只要诚心对着神山许愿,他是有求必应的。那年我逃出西越时,曾歃血为誓,有生之年一定要重返故里。今日,多谢你助我还乡!”赵长歌满心感激,不觉把手伸向对方用力握了一下。前途荆棘遍地,这个孩子要面对的痛苦辛酸可想而知,然他却只字未提,反而谈笑自若的宽慰他。当日以为他必死之时,赵峰说的那情致殷殷的几句话,此刻再次清清楚楚在他脑海里响起:“主子别抛下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别离开我啊!我怎么能叫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木头里,你等我一等!”这一番情意弥足珍贵,叫人难以忘怀,于是在对方手背上轻拍两下已示温慰。两人相视一笑,齐带马缰,月下纵情狂奔。赵月乐得合不拢嘴,慢慢悠悠跟在后面并不着急跟上。耿耿星河,皓月清光,所有缠绵悱恻的心事,都似寄托在这欲圆未圆的月华之下了。越人素来敬畏鬼神,自称天人后裔,故西越京城名神都,越王则号称乃圣月神山所生之长子,最得父母钟爱,由三脚神鸟瞿如衔下人间代替他父母掌管越国。神都好大一个城郭,倚险峰而建,西面的城墙借用了一边山峰,营造之费既省,而且坚牢无比,可见当日定都建城的国主大匠极具才智。这山峰陡削异常,全是坚石,草木不生,纵是猿猴也决不能攀援而上。西越京城得此屏障,真是固若金汤。城内建筑多用了当地特产的褚石,远远看去全是艳丽的深红色,十分壮观。西越虽不如南魏富庶繁华,但占了地利通商之便,商贾马队众多。神都最繁华的当数芸香街,这里紧靠皇城,住户全是达官贵人。这一日,芸香街上静悄悄新开了一家命馆,门脸不大,收拾得极为古雅朴素,外面没有上匾,只贴了一幅对联,左边是“只言玄妙一团理”,右边是“不说寻常半句虚”。馆主甚是低调温文,每日静坐内堂,从不与人多言。光阴捻指,开馆不觉已有半月,来算命卦帖的客人一个都没有,也不见他着急上火。后来有个公差因紧急事,来此看卦。那馆主接过帖纸来看,说道:“此卦逢于艮,差事不必问,一直向西行,盗贼已就擒。”过了二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