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0
惶惑。有这么一个深秋的下午,隔天就是秦正思的生日,他从另一个区面试完,打车赶回家中。他和秦正思约好了明天一起出去吃个饭。路上车流拥挤,的士被堵在了途中,不得前进,秦正语也饿了,就决心下车,在这附近找间餐厅随便地解决了肚腹之欲后,他在这周边的居民区溜达了一会,然后靠在路灯下等公交。有个五六岁的男孩从他身边经过,在他面前两米处的地方抱膝蹲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秦正语就盯着他看,发现他穿着一件红白格纹带兜帽的外套。这时已值深秋,他看起来有些单薄。这时打旁边又过来一个男孩,年纪略大些,手里攥着一架小的飞机模型,朝地上的男孩走去。他们之间有这样一段对话:大的问小的说:“你怎么还蹲在这里,快回去吃饭,等下妈又要骂你了。”小的说:“我就不回去!”“是不是真的不回去?”“除非你把飞机给我!”“凭什么给你,上次爸爸给你买小恐龙我也没有生气啊。”“我不要小恐龙了,我不管,你把飞机给我!”男孩嘴巴一咧,要哭起来似的。大男孩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胸膛起伏不停,他说:“我本来想拿过来给你的,你看,”他举起手中的飞机模型,“但是我过来看到你这样,总是这么任性,我砸掉也不给你!”他正要往地上摔那架飞机,又看到旁边的秦正语一直盯着他们看,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扭头就走。他身后那个男孩也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嘴里念叨:“哥,我不闹脾气了,你把它给我嘛……给我嘛……”秦正语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身后的那处小区,他觉得这个经历颇为有趣,想着记下来要跟秦正思说说,晚间回到家里,因为今天遇到的那一对兄弟,又想起他在家中洗衣机后面重新找到的那架小四驱车,他起身在房间里翻找,想起上次应当是把它放在了书架上,正靠着那本。秦正语几乎不看这些书,也不拥有它们,之所以记得它们的名字,都是因为秦正思某段时间在看,那么他才会有印象。他在书架前徘徊了一阵子,找不到那架黄色的破旧的小四驱车,顿时感到十分的颓唐与沮丧。他是不曾挪动过的,到底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躺在房间的旧沙发上,拨弄着一只长相丑笨的毛绒玩具,给秦正思打了个电话。那人似乎刚下班,“我在开车呢,有什么事?”“嗯,没什么,就是你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我在家里重新找到的那架黄色的四驱车啊,小时候你给我买的那架。”“有这么一回事吗?”秦正思语调里带着点迷惑。“有啊,”秦正语感到有些无力,“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就是在洗衣机后面找到的,之前一直丢了很多年。”“怎么可能,如果真的丢在那里,平时打扫肯定会注意到啊,又不是什么隐蔽的角落,这么多年都没被翻出来,难道它会隐形?”“可能……可能并没有打扫到那个角落吧,谁知道呢,”秦正语胸膛里有一股焦躁的气息,“反正我记得肯定被我找出来了,然后它现在又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放在书架上的!”“你不要烦躁,冷静一下,我是确实不记得这件事了,”秦正思平静地说着,“如果真的有,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找不到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秦正语感觉胸膛中的那股气息变得粘稠起来,不上不下,使人特别难受,他说:“我觉得挺重要的,如果它不见了,就总觉得不对劲……算了,你不记得就算了,我挂了。”“哎,等一下,我问你啊,你今天吃药了吗?”“什么鬼,你才要吃药呢。”秦正语翻了个白眼,“我吃完饭了,才刚到家呢。”秦正思在那头叹了口气,“我是认真的,秦正语,我问你,今天份的药吃了没?”“什么?”秦正语抓紧了手里那只毛绒玩具的耳朵,“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算了,你在家里乖乖待着,等我回去。”电话收了线,秦正语愣在原地,竟有一时半会没回过神。药片分为两种颜色,一种白,一种蓝,蓝色的比白色的稍大一些,数目都为两粒。药片下面垫着一张纸巾,旁边是被装在玻璃杯里、完全沉默着的的水。跟着水一起沉默的,还有秦正语本人。他看着桌上的这点东西,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当中。他感到皮肤底下有东西在刺出来,摁也摁不下去,这真叫人浑身发寒。但秦正思却并不沉默,他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姿态,把那杯水推到了他的面前,“快吃了吧,然后去睡觉,我累死了,本来打算明天才回来的,今天就得赶回来照看你这小子。”“我不吃,”秦正语抬头看他,“我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吃这东西?这是怎么回事?”“这……”秦正思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到底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算了,反正你改天又会忘记,然后重新问我,有的时候,我感觉我也快被你搞疯了。”他的双手摊开,架在沙发靠背上,然后又揉了揉眉心,“你把桌子下面那个抽屉拉开,对,就是正对着你的那个抽屉。”秦正语听他的话,把抽屉拉开,又听他说:“翻一下,应该有本白色的本子,病历,看到了没?”秦正语拿起那本东西,秦正思示意他打开,“你自己先看看吧,我现在都懒得跟你再解释一遍了。”秦正语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那本东西,他其实有所心理准备,但是翻到后面几页,看到“妄想型精神分裂症”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震撼的,下边还捎带了诸如“抑郁倾向”的字眼,他感到这本东西格外地沉,是他手中的一块岩石了,托也托不住似的,一下子就掉到了大腿上。“你想说,我有精神病?”他想了半天,突然冷笑出声。秦正思似乎是习惯看他这样,因为看了太多次,所以应对起来也格外地熟练,“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先听我话,把药吃了,我们再说事情,好吗?秦正语,你相信我,我是你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害你,但只有我是绝对不会的。”“我不吃,谁知道你想耍我还是怎么样,”秦正语突然笑起来,“有病,我才不会中你的计。”秦正思朝他走过来,把他的头摁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别这么焦躁,你不吃,那就不能去上学,也不能出门,上次你的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说你突然不见了,可把我吓得,然后你那天果然没按时吃药。听我话,秦正语。”“可是……”秦正语心里乱糟糟的,巨大的迷惑在他头顶盘旋,一团湿重的雾气,说话声线也发起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