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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静仍怔怔望着他,眼睛里泪水氤氲,颤声笑道:“哥哥,我怎么、听不明白?”赵杀支支吾吾半天,正打算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赵静却开始咳个不停,到后来气若游丝,伏在床头,一口一口地咳血。赵判官吓得掌心冰冷,原先的念头也不翼而飞,只顾抱着自家弟弟,不住地为他抚背顺气,板着一张脸撇清:“方才都是一派胡言,你不要放在心上。”赵静病气入骨,咳了许久,才问:“什么叫、这一世先偿给别人?”赵杀被他说中痛处,冷着脸不肯说话。赵静把手从赵杀手心里挣脱,转过身去,面朝床里躺下了,轻声笑道:“你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赵杀不明白要怎么回他,木然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那弟弟终于肯开口:“哥哥要想让我走,其实也不难。”赵判官听到这一句,居然有些不是滋味,皱着眉头,半晌才胡乱一点头,只道:“你说。”赵静仍拿背冲着他,缩着肩膀,断断续续地说:“等我病死了,我就碍不着你了,想来也、不会太久。”赵杀脸色铁青,心里直如乱刀绞过,登时暴怒起来:“胡说!哥哥会治好你的!简直是胡说八道!”他扳着赵静肩膀,硬是把人翻转过来,可赵静脸上仍是兴致缺缺,睫毛半掩着琥珀色的眼珠。赵判官看得心如乱麻,竭尽全力地哄着弟弟,发些兄弟情深的誓,脑袋却越来越糊涂。自己连抛却天庭肥缺,在人间辗转许多世、战战兢兢还债的话都说了,如果这也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该拿什么来偿。第十二章赵静被他这样一吓,病情越发没了起色,每日里恹恹躺在床上,要偎着赵杀才能入睡。赵判官一个个大夫请过去,个个束手无策。有一日,他手背上忽然现了白桃花,赵杀那一整日都魂游天外,守在王府门前,等到深更半夜,才有金屋最年迈的一位老大夫拄着竹杖颤颤巍巍地过来,说他在司徒将军府里,见到了许青涵。赵杀连夜写了拜帖,翌日清早就去登门。那将军府建得威势凌人,乌压压一片檐瓦,不知有几重庭院。司徒家向来功彪史册,虎威将军司徒靖明更是不世出的猛将,坊间尽是这位将军的话本传奇,连赵杀都耳熟能详。他站在门口,心头惴惴,好不容易熬到门童来请,才领着府里最健硕的几名武师进了院,在一株花树下寻见司徒将军的身影。那人并未着甲,穿着玄色箭袖,腰身紧束,挎着长剑与箭囊,看背形也并非是肌rou虬结的恶汉。赵杀这才松了口气,正暗暗盘算要如何委婉地开口,身后的护院就抢先嚷嚷起来:“我家王爷看上的人,你也敢抢!”“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赵杀吓了一跳,已是回旋不及,连司徒靖明都转过身来。那人军功在身,偏偏肤色还生得雪白,修眉凤目,眼睛如秋水一般,可惜戴着青铜面具,雕成恶兽呲嘴的模样,把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容光只露出七成。想到许大夫住在他府里,这人又时常舞刀弄枪,只怕动不动就要受一受伤,上一上药,赵杀眼睛倏地多了几道血丝,勉强道:“许大夫原本是我府里的门客,听说这些日子在将军府里借住,可否让我见上一见。”那人还是不说话,静静望着赵杀,眸光极沉。赵杀只觉这目光落在身上,仿佛被照妖镜照过似的,不由得恼怒起来,断然道:“本王府里的人,就算有另谋高就的念头,也得先过我这一关!”司徒靖明闻言,总算移开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登时就有小厮跑着过来,要给赵杀引路。赵王爷有一肚子的话要同他争辩,全像打在棉花上,呆了片刻,才恶狠狠地一拂袖,跟在小厮后头。几个赵王府的武师也想一拥而上,却被司徒靖明用剑鞘拦住,赵判官心急如焚,等发现身后少了许多人,人已经站在花荫下,流水边。小桥对面,便是一方偌大的药园。他手背上那株白桃花败得零零落落,药园里那名白衣人还是旧时模样。等赵杀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园里,许青涵仍在摆弄药苗,过了半炷香的工夫,才缓缓站起身。赵杀哑着嗓子喊了一句:“青涵……”他今日特意换了一套新衫,衬得威仪俊伟,文采风流,只是整夜辗转难眠,气色多少有些不足。他本以为许大夫会关怀几句,谁知许青涵还是不冷不热地站在那里。赵王爷只好自己上前一步,沉声责备起来:“我到处在找你。”许青涵眉梢微扬,柔声笑道:“听说王爷府里有人生了重病,急着请大夫,难怪要找我。”赵杀被他一句话堵住话头,满脸愕然,顿了一顿,才阴沉着脸道:“也……也不全然是为了这个缘故。”他话才说完,手背上的白桃花就唰唰掉了两片叶子,赵杀额角冷汗直冒,见许青涵朝他笑着行了一礼,掉头要走,急得上前去拦他,拉拉扯扯间,把许青涵衣袍都拽松了些许。将军府的下人见了,还以为赵王爷果然不负花丛盛名,仗着许大夫清逸文弱,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动手动脚,一下子都围了上来,舍生忘死地要匡扶正义。赵判官被人连推几下,何曾受过这等屈辱,眼中怒火直窜,王霸之气顿起,暴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他这样一耽搁,许大夫又走出四五步,慌得赵杀低声下气地又喊了他一句:“青涵!”许青涵终于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赵杀被人围着,肩上还多了几个黑乎乎的五爪印,脑袋里“嗡”的一声,身体竟是不受控制,自顾自往回走了几步,低声问道:“谁碰的他?”看小厮们噤若寒蝉,于是皱紧了眉头,拉了赵杀就走。走出老远,才回过神来,猛地甩开赵杀。赵判官下意识地反握回去,许青涵抽了几下就不再挣扎,万分委屈地侧着脸,望着路旁的垂垂花枝。两人十指紧扣,在路口站了一阵。赵杀原本心里颇有些酸楚,直到他想清楚许大夫天生神力,恐怕并不是当真抽不出手,这才被陈年美酒一般的后劲弄得熏熏欲醉,忍不住再次劝道:“跟我回去吧。”许青涵还不知道自己露了破绽,仍眸光黯淡地笑道:“我答应王爷,会试着医治那人,至于别的事,王爷根本不曾把青涵放在心上,我看还是算了吧。”赵杀被这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瞬不瞬地望着许青涵,几度欲言又止。他原本只觉得许青涵那张脸清丽无双,站在花下如修竹带露,可等他此时仔细一